而童攸坦然对视,沉静的眼眸静若寒潭,看着凌杰的模样竟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妄图以卵击石,真真可笑之极。
危机一触即发,周遭之人皆嗅到了紧张的味道,不由自主的远离他们,以求自保。毕竟院试在即,谁也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就在这时贡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锣响,接着有差役喊道:“诸生入场!”
竟是院试开考的时间到了。
差役面前,凌杰总要克制一些,不能太过放肆。再想到那卷从童攸手中抢来的古籍,越发安定了不少。
凌杰本就觉得童攸是靠着取巧获胜,并非真才实学。如今古籍在他手中,更是犹如锦上添花。一个小小案首,自然是手到擒来。更何况,若是他能拿到案首,之前嫉妒传言便会直接澄清。等到那时,童攸的生死也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定要让童攸为之前的狂妄付出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思及至此,凌杰深吸一口气,将怒意按捺,小声在童攸耳边警告道:“别太嚣张,鹿死谁手,尚且未知。”然后便率先带人进了考场。
的确如此,童攸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鹿,总归不会死在凌杰手里。他童攸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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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
风峻鼓已经敲响三遍,卷子也准时发了下来。只是那些接到试卷的童生们并不像往日那般积极,反而在看到题目的瞬间,就皆变了脸色。
原因无他,因为诺大的卷子上,并无任何汉字,只有一个画得工工整整的圆。
这是什么问题?
一些历练少的童生直接就慌了,半晌无法回神。至于那些经验丰富的,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考场内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还隐隐还透着些焦急和绝望。
作为主考官的学政大人一边巡视着,一边摇头,暗自感叹现在的童生们处事太过浮躁,不够沉稳。
然而,在他走过两列号房之后,却突然注意到有一个童生格外与众不同。他似乎完全没有被不符常理的命题难住,反而文思泉涌,下笔如神。
“这是凌府嫡子凌杰,素有几分才名。”见学政好奇,有识趣的随从恰到好处的在他耳边小声介绍。
“难怪如此,的确心思敏捷。”学政点点头,并不多加评论,然后便转头去了别处。
凌杰附近号房的童生见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些许艳慕之色。而不远处,同样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童攸,却丝毫不受影响的起笔沾墨,开始破题。
眼下凌杰已经入局,剩下的就是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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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院试结束,参考的童生们也终于满身疲惫的从贡院中走出。不同于往日的热闹,绝大多数的童生都是脸色苍白,眼神之中满是懊恼。
童攸走在最后,并不十分引人瞩目。而前面的凌杰却是喜形于色,和凌氏宗族的其他人大肆讨论起来。
有人问他破题之道,凌杰得意的回答道:“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治国之道,法之道也。”
原本略显喧嚣的人群骤然变得沉默起来,众人思索半晌,方才发觉这破题的精妙之处。不过是个圆,竟能映射到规矩,进而谈到治国之策。
“看来这次凌兄定然能够高中了。”有人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其他诸人也皆用艳慕的眼神看着凌杰,恨不得能以身代之。
凌杰享受着诸人的追捧,挑衅的看了一眼落在最后童攸,然后便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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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试结束后,凌杰因为破题精妙再次在学子中引起了风潮。而后几次参加诗文会,也同样表现不俗。
虽然不过十四岁,可跟那些足够老练的秀才举子们相比,竟也丝毫不落下风。
一时间,凌杰风光无限。与此同时,上京人人口耳相传,皆言这次院试案首必是凌氏凌杰。至于之前的小两元案首童攸,也自然被人拉出来比较。只是这一次,他完全成了凌杰的垫脚石,被评判得一无是处。
甚至还有人说,童攸这次必会落榜,因为他连普通的破题都无法做到。
之前告一段落的科举舞弊案又被人重新提起,可在有心之人的刻意揣度之下,却被完全曲解成另外的结果。
竟都说是童攸不应天理罔顾人伦,上蒙蔽府丞,下陷害恩师兄弟,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强行抹黑凌家本家。
而这样的流言,在凌杰扬名后,越发变得真实。
小院中,童攸半倚在躺椅上看着手中的书,模样格外悠闲。
“少爷您都不生气吗?”小童从外面采买回来,听了一肚子的闲话,早就连眼圈都憋红了。
“有什么可气的。”童攸捏了捏他的脸,好笑的摇摇头。这些流言不过都是他故意放纵。毕竟打脸要打到最痛处,唯有让现在的凌杰足够得意,后面他自高处跌下时,才能充分感受到那种绝望。
半低着头,童攸眼帘微敛,不着痕迹的的遮住一抹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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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过了数日,这天便是院试放榜之时。
因着凌杰胸有成竹,凌家早就提前就做好了庆贺的准备。
眼下,正厅已经设好了宴席,遍邀宗族亲友。院子里也挂满了讨喜的红绸,就连蜡烛上都贴着用金箔剪成的吉利话语。
去贡院看榜的侍从自破晓就被放了出去。如今凌府中门大开,只等报喜之人的回来。
“提前恭喜凌大人,令郎这次破题精妙,定是要高中的。”前来贺喜的人围在凌杰父子身边,开口便是讨喜的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