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身上的衣物之后,寒风轻易地漏进衣服里面,紧贴着皮肤给予强烈的刺激。千流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寒颤,缩手缩脚地钻入被中,厚实的被褥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唯独露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外面。
千流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正好能够盖住她颤抖不已的手脚和因为紧张而紧紧抿住的嘴唇。她闭上眼睛,眼前陷入了黑暗,但是睡意却迟迟没有到来。
没有过多久,千手扉间的脚步声出现在她的身侧。千流整个人都已经僵硬,眼睛死死地闭紧装作陷入睡眠的样子,实际脑子里却满是烟花爆炸,炸的人精神抖擞。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千流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随后一个人平躺在了自己的身边。迫近的热源使得千流心脏发紧,整个人僵硬着,不敢动弹。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静谧,就连呼吸都清晰可以听见。蜡烛已经被吹灭,屋子里陷入黑暗,在黑暗中,千流悄悄将蒙在脸上的被子扒拉下来一些,侧过头来,看到黑暗中扉间隐隐约约的侧脸,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打在他的脸上,仿佛描上了一圈银白色的边,每一根线条都极其清晰。
千流望着丈夫高亭的鼻梁与薄薄的唇,在黑暗中默默红了脸蛋,她忍不住想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画面,然后静静感受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她的丈夫,毫无疑问样貌英俊,身世出挑,据说身为忍者的他实力强劲,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这样出众的条件,恐怕无数的女性会为他趋之若鹜,可为何这样出色的扉间大人,最终会娶了她呢?
同时,她也不禁想,自己是何等的幸运,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虽然千手扉间一直都很疏离她,总是有段若有若无的距离横亘在他们之间,但是,千流一直在努力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够相互对彼此敞开心扉。就连一直以来没有同床的理由,都被她认为是千手扉间尊重她的表现……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奢求更多。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千流的眼睛却闪着粼粼的碎光。她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张开手指,一点一点地向前试探……最后碰到了千手扉间的手指。
还是当时将戒指戴在她的手上的那只手,厚实粗糙的老茧拂过她的手背,千流感觉到扉间的手似乎瑟缩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收回去。
她轻声呼唤:“扉间大人……”声音温温柔柔的,仿佛一碰就要散了。
千手扉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沉又沙哑,非常有磁性:“……怎么了?”
“唔……”千流一直都在苦恼,其实这个疑问在她嫁到千手一族那天就一直存在着,可她从来不敢去问扉间,于是一直憋到了现在。但是在今晚,她却忍不住想要问出口,“您为什么从来都不碰我呢?”语罢,她自己就先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害羞得紧。
“什……咳咳咳!”千手扉间仰面朝天,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半晌,才平复下来。
黑暗里,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扉间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变得奇奇怪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千流的声音,从被子里面闷闷传出:“因为嬷嬷跟我说过,夫妻之间就要……可扉间大人却从来没有和我同床过。”
千流家族在新娘出嫁的时候,都会教授一些已婚妇人必须知道的知识,以免在新婚之夜双方都手足无措。千流本在出嫁那天就做好了准备,但扉间却迟迟没有和她同床的意思,结婚将近一年的时间,却从来都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情。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失落与迷惑。
今天,或许千江千海没有同她提到孩子的事情,千流永远也没有鼓起勇气问出这个问题的一天。
千手扉间噎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回答“自己对女人并没有兴趣”,更何况是幼女。但话涌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他害怕伤了千流的心。
他与千流的婚姻是两族联合的结果没有错,但是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之人,和她相处了那么久,他也同样在意起她的感受。如果这句话说出口,就相当于告诉了千流自己与她永远都没有可能。
但是不说,让千流对这段婚姻抱有虚无缥缈的希望,又真的是正确的吗?
少见的,千手扉间犹豫起来。
“……你……我怕你还没有准备好。”千手扉间撇过脑袋,不去注意千流的视线,“当时你还刚刚到千手一族吧,我怕你还不熟悉那里,所以想让你好好缓一段时间,等完全接受了生活的环境,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说完,他都觉得自己的理由十分蹩脚,恨不得抽一下自己,收回刚刚的话。
但,千流却好好地思考了一番扉间说的话。
的确,这回回到了水之国,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里仍有一份割舍不断的感情。即使她明白父亲对自己并没有感情,完全只是看作一个能诞下千手血缘的孩子的生育工具,但她仍将千江千海视为自己唯一的父亲。
同样,她虽然喜欢千手一族,喜欢那里的族民,她却依旧把自己定位一个外来者,她在内心深处并没有把那里当作是“家乡”。
于是,思考完扉间的那番话后,她有点鼻酸,感动于千手扉间如此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