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杨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满地花。
白村的梨花和别处不同,因着十多年前死在村头河沟里的那只妖,这里的梨花开的格外长,从三月到八月,足足五个月,方圆数十里栽种的梨花会一直绽放,附近的人家都靠这些花树而活,也有不少打远处来的人会专程跑过来赏花,地处荒服最为偏僻之处,白村近百年来过的还算祥和。
大早上的,晨露还未收,白言梨便起床干了不少活,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昨天半夜里就晃荡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他直起腰擦了擦手,拿过缸里的水瓢先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两大口水充饥,转身就去了厨房忙活,再等了半个小时,三菜一汤全都端上了桌,可院子外头还不见人影归来,叹了口气,白言梨将汗湿的长发随意绑缚在脑后,腿脚麻利的出门去寻。
刚出院子不远,从地里干活回来的邻居大娘撞见他,笑着打招呼,“干嘛去?”
“找我家的。”
“大个子还没回来啊?”大娘嘀咕着,“这都饭点了,还得你去找。”
“嗯。”白言梨笑了下,目光很是清澈。
那大娘见状皱眉头,凑到近前,“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除了个子大一无是处,也不知道帮着你干点活,就知道往外头跑。”
“啊。”不太想争辩,白言梨低了下头,“我还得找他去。”
看出他的敷衍,大娘摇了摇头,摆手道:“去吧去吧,我还能耽搁你吗?”
白言梨加快脚步往村后跑,大个子是有些傻但平常不会瞎跑,今天的阳光很是舒服,这个点,人肯定就在那几个经常去的地方。
要是找回的晚了,菜就凉了。
见他一脸的甘之如饴,领居大娘满脸无奈,白言梨这孩子也不是能听得进劝的,真能劝得动也不用等到今天。
不过,每个人的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想到下午还要干的活,那大娘也没心思想更多,匆匆往家里赶。
......
鼻尖有些痒,迷糊中,苍伐打了个不轻不重的喷嚏。
这声动静,让停留在他身上的蝴蝶飞了起来,慢悠悠的,那靠在树下一动不动的青年男人终于缓缓睁开眼。
四月初,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冷意,不过到了这个时辰,太阳升空晒着,时不时还有吹拂过的微风带来花香,白色花林中除了蜜蜂和蝴蝶外不见其他人影,如此安静的地方确实是躲清闲的好去处,惬意睡了一早上的男人刚睁开眼,平静山坡下忽起大风,卷起白色花瓣如飞雪般飘零。
这阵风来的实在奇怪,不过苍伐没有意识到这点,刚从睡梦中“醒来”,他的双眼异常空洞。
迷茫注视着前方,那双瞳孔中,有光亮慢慢出现。
很迟钝的,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存在”。
是白,和“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完全雪白的世界。
这是什么?微垂头,他的身后还靠着如伞般遮盖的梨树,指尖......之前因为鼻尖感受到的轻痒,他好像伸手抓到了什么。
蝴蝶。
在他手指间扑腾着的,正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所以说,歪过头,苍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他像是才出生在这天地间般,懵懂的盯着那只蝴蝶看。
所以说,是这只蝶落到了自己的鼻头上才将自己惊醒的吗?
思索着,指尖不自觉松开,蝴蝶马上飞走,苍伐仰头盯着它逃离,身下山坡是漫山遍野的梨花花海,至于头顶,罩着一棵最大的梨树,这样大的梨树,就连他都没有见到过。
观察着周遭环境,因为他醒来后的这些动作,不少原本掉在他身上的花瓣又飘落到地。
自己这是在树下睡着了?
侧过头,苍伐望着山坡下,足足五分钟,他确定自己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回笼后,他又皱起了眉。
这是哪?
自己为何会靠在这里睡觉?
山坡上,只有自己靠着的这一棵梨树,然而山坡下,一望无际的白给了他一种永远都走不出去的感觉,意识是清醒了,但苍伐肯定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因为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
手撑着地面,他用了点力气试图站起,因为虚弱,摇晃着,他又伸手撑住了一旁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