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不过是半个令主,现在整个天下几乎都要属于他了。从前他清静无为只知修炼,现在他被孟家所逼,又为许多人倾巢而出的暗算,甚至连女帝都试图从中渔利——这些事别人未必知情,薛鸢却一清二楚,他唯一有所疑问的就是:薛开潮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世事冷淡置之吗?
当年薛鹭在夫人濒死之时几乎疯狂,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家族,薛开潮如今被人挑衅,也绝无可能不反击回去。关闭城门开启法阵大肆搜查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他不会继续远离尘嚣了。
而这就是薛鸢所要的。
所以即使最终薛开潮也没有同意他这个提议,薛鸢也并不放在心上,告辞的时候更是心情愉悦。
有这个开端就好啊,日后无数宏伟蓝图,都是在这一刻铺开。
他出门的时候舒君正在给香炉添香,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灯火闪闪,忽明忽暗,舒君抬起头沉默着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眼神寂静无声,却万分复杂。
片刻后舒君带着熬好的补药进去,瓷碗里的药汤热气袅袅,是刚才幽云拿来的。
他微微蹙眉,认真抱怨:“主君倒是说自己都好了,可这药还是在一碗一碗的喝,闻着就苦,这么喝下去不是受罪么?”
舒君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薛开潮是否骗了自己。他只是想毕竟才结束闭关,吃两天药也是应该的,却没有想过既然已经都好了为什么要吃药。
这也是因为幽云幽泉她们几个都把补药这件事看得很重,轮流亲自看着,煮好了再亲手拿来,潜移默化的,舒君就以为是她们放心不下,甚至没有仔细想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况,他也已经熟悉了薛开潮对自己的这种新的态度,不仅亲昵甚至有点黏人,根本察觉不到不对了。
正因如此,薛开潮也不需要找出新的理由,只需要问他:“议立那天,你想不想去?”
舒君愕然:“可我去又有什么用?”
他正从一个小坛子里拿出蜜饯,才说了一句话又想起问了:“要是议立的话会在什么地方?宫里么?”
毕竟枢密院这样能够容纳许多人共同列席会议的地方都在宫内,甚至很靠近那天围剿薛开潮的天子寝宫,而这种事想来也只有宫里才适合做吧?
如果真是这样,舒君恐怕不去也放不下心了。
见薛开潮点头,舒君立刻同意了,甚至蹙眉要求:“那也不能只带我一个人,其实以我之见,最好连皓霜刀都一起带进去护卫,以保万全,也免得他们还想着主君和从前一样清净冷淡不问世事。”
说着又想起前几天薛开潮对自己详细解说这番谋划和多年伪装的那些话,舒君忍不住笑:“何况主君扮猪吃老虎,难道不会腻吗?也不好太温柔可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