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开潮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却不这样想,认真托着舒君上下挪动,似乎想看看两人还能有多少可能的身高差,说出的话却令人脊背生寒:“这也不一定。假若没有重大的图谋,不会有人随意做出这种容易招致多方注意的事,你不知道,但一定有一个圈子,对这些事心照不宣。这么大的动静,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舒君微微颤抖,仔细看着他:“难道也瞒不过主君的耳目?”
薛开潮似乎有些遗憾:“当年我的耳目还没有密布到这种地步,何况……只要做得周密,不是被时刻盯着,这种事其实也很容易掩藏。”
顿了顿,又问:“你真的要自己查?”
言下之意就是从前不知道,今天却可以查。再容易掩藏,也一定在当时就为某些人所知,正好,薛开潮和这“某些人”其实同根同源,查起来比舒君更容易。
舒君默默摇头,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怀疑薛开潮,但还是拒绝了他:“用不上的,我来查又和借助主君的力量有何异同?”
他甚至还开了个玩笑:“连我都是主君的。”
薛开潮默然片刻,没有多说什么。舒君被他在半空中举了半天,放下来的时候脚下一软,径直扑进了薛开潮怀里。他本没有投怀送抱的意思,又觉得这个发展也不错,索性不起来了,反而仰着头叫:“主君……”
那眼神清亮而始终带着哀伤,人却是绵软的,薛开潮用力把他抱起来,二人倚在高而阔的法殿石窗边缘,舒君忽然被抱上窗沿。他敏锐察觉这动作的更深意味,却在薛开潮探入自己衣襟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
分明是冬日,他却好像想要留住的是最后一个夏天。
算了,幻梦也是好的,何况这样的真实?
外头白雪茫茫,漫天飞舞,有些从舒君背后扑上薛开潮的眉睫,把他沾染得更加高不可攀。舒君伸手想要拂去雪花,却发现自己的手才伸过去雪就已经融化了,只剩下湿润水痕留在眉眼之间。
薛开潮凑过来,他顺从地闭上眼,紧紧抓着对方颈后的衣料,一声不吭。
有时欢喜也似哀恸,一样需要忍耐。
第二场雪落下的时候,薛开潮带着舒君回到了长安城。
这一回不同于以往入京拜阙,实际上是等待问罪,所以薛家也不能住,他们下榻在入京官员居住的大寺之中,寺名旃檀。
陈设布置也算精良,不过舒君确实清楚地感觉到了态度上的不同。住在薛家的时候虽然也少不了特殊的眼光和陌生的隔阂,但那些人毕竟都是需要令主的,自然精心。但旃檀寺里里外外多了不少身形轻盈飘逸的“护卫”不说,上下的态度也十分有趣。
看来当真是下定了决心。或许问责也只是一个借口,只要薛开潮回到长安,他们就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