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跃利索地穿好衣服,和何田一起出了门。
咖啡馆落地窗外夜色华美,长街两旁灯火璀璨,川流不息的车辆把道路点缀成一条条闪着光的龙。对面的“此间天堂”独栋建筑有五层楼高,巨型霓虹灯牌在暗夜里发出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似乎能照亮一切黑暗阴霾的地方。
“……就那样吧,没什么变化。但我们打算在外面租个小房子,省的每次约会都要去酒店开房,还挺浪费的,少涵也快毕业了,我们应该省点钱。”
何田心不在焉地听着辛跃絮絮叨叨,目光一直落在对面夜总会人来人往的大门口,他想哪怕他不直接去找丁小祥,在这里看看总可以,万一能看见他,拍个照片也是好的,拍了照片拿给警察,也算努力找了点证据,就能让他们再去查……
“田田,你在听我说话吗?”辛跃郁闷地翻了个白眼,他用两根手指捏着吸管,搅了搅手里的星冰乐。
“在听。我跟你说过了,分手了再告诉我,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我认识的那个新朋友聂宸,人帅工作也不错,看着还靠谱……”
“打住吧,”辛跃趴在桌子上,叹息道:“其实涵涵对我还不错,就是不公开嘛,无所谓,我不要名分……”
何田不想跟他多说,辛跃像个可怜的小仓鼠,趴在桌子上一下一下鼓着嘴,他顺着何田的目光,看向对面美轮美奂的建筑:“此间……天堂?哎呦,娱乐场所吧,名字还起得挺文艺,做鸡都这么有文化,真是了不得了……”
何田白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
与此同时,这座天堂五楼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皮质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魁梧的男人,男人板寸头,脸膛黝黑,叼着烟,翘着二郎腿,俯视着跪在脚下的人。
他身旁围着三四个打手模样的男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正是丁小祥。
“小丁,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本事的嘛,居然能把条子招来。你不会在警察局还有亲戚吧,我好怕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夸张地捂着胸口,做了个躲闪的动作,语气充满嘲讽又及其恶毒。
“哈哈哈,咱们赶紧卷铺盖跑吧——”
“哎呦,我去,小丁你该不会是卧底吧!”
身边的小弟们哄笑附和。
“豹哥,别跟他废话,敢跟外头联系,活腻了吧!操不死的贱货!”一个瘦猴子一样的小年轻跳起来一脚踹在丁小祥肋间,丁小祥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豹哥抓住丁小祥的头发,像拎个破麻袋一样把他拎起来,随手给了他两巴掌,丁小祥口鼻间瞬间溢出了血。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留下你是给你一口饭吃,你看你这半死不活的贱样,卖一辈子也还不上我那么多钱!”
丁小祥被扯着头发仰起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他无力地挥舞了两下手臂,马上就被人反绞双手踩在地上,他脸颊贴着冰冷的地板,干涩的喉咙里滚出几个字:“我……真的没有……”
“你没有?那警察怎么找到这来的?!差点就被他们堵个正着!”豹哥蹲下身,把烟头按灭在丁小祥裸露在外明显突出的锁骨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又悠然道,“还是说外边有人特别关心你?我听说一直有人在打听你的消息啊,你那个妈不是都进去了吗?不会是哪个小情儿吧?没想到你这样的,还有人真心记挂着,”豹哥冷笑了一声,抓起丁小祥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再次抬起来,逼视着他空洞无神的眼睛,“找你的人能替你还钱吗?要不我帮你找找他?要是能赶紧让他来,还了钱就放了你,还少吃我一碗饭,丧气玩意儿,看见你就烦得慌!”
“哥,别……我真不知道……”丁小祥额角的血流下来,眼前一片血红,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有一种更加致命的痛苦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的瞳孔一点点扩大,全身肌肉剧烈痉挛,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在灰白的脸上爬出一条条深深浅浅的印记。
豹哥站起身,一脚踹在丁小祥肩头,看着他瘫倒在地痛苦挣扎的模样,慢条斯理掏出一根混了料的烟,冲他吹了个口哨:“想要吗?”
丁小祥艰难地爬到豹哥脚边,抱着他的小腿,因为呼吸不畅,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被人掐住脖子随时都可能断气一样:“哥,求你,给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