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拆迁队长 简梨 2775 字 13天前

“娘娘玩笑,再烈的酒,老臣也不止三杯的量。”蓝国公笑道。她的女儿,贵为一国皇后,不仅得皇帝敬重喜欢,更是贤名远扬。她是蓝家的骄傲,也是国朝的骄傲。“娘娘刚在说什么,怎么殿中一片欢声笑语。”

“娘娘说要给侄儿们上课呢?你也听听。”蓝国公夫人也笑。

“老臣洗耳恭听。”蓝过国公果然笑了。

“说得不好,请父亲指正。”蓝生也毫不怯场。

第45章 无子皇后7(倒v)

“贤侄儿感慨, 如今出仕路途之多,我以为然。譬如侄儿们,可荫蔽入仕、可从太学入仕、可从科考入仕,若偏远之地有人擅长技艺,以农工身份为吏,也可抬高门楣。入仕之途如此多, 是陛下仁政, 也是世事变迁的结果。所谓英雄造时势, 时势造英雄, 不外如是。”

“远溯先秦, 那时出仕的是公候子弟, 只因文字不普及, 能为官做宰者,只有公候世卿之家。及至两汉, 国家康泰, 以德治国, 读书人大量涌现, 才有举孝廉。茂才、秀才频出,野无遗贤, 才有文景之治、光武中兴。等到后汉倾颓,举秀才, 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这是吏治败坏, 又何尝不是国家读书人多了,清醒的人多了,看得远了。”

“等到了魏武,乱世打破一切,征战多年,跟随起兵的亲贵把持朝政,朝中多用武将治国,难以维继。为此,陈群等贤臣创九品中正制,选拔贤才,抑制亲贵,门阀渐渐成型。如此,一直到了前朝,朝中职位由世家把持,一味亲清远浊,不思躬身办实事,只知清谈,误国误民。遂有我大兴顺应天命,取而代之。”

“纵观历史长河,用什么方式选拔人才,既是英明君主的仁德之政,也是滚滚历史长河必然选择。”

蓝生坐在上首侃侃而谈,以蓝国公为首的蓝家众人坐在两侧,静默无声。

蓝国公看一眼几个瞧他脸色的小辈,严肃道:“娘娘此言,你们有什么看法。”

“以往也通读史书,从未从这个角度,如此连贯的想过。娘娘今日教导,高瞻远瞩、振聋发聩,侄儿们铭记于心。”一看就是滑头,只说好的,不说坏的,甚至连自己的看法都没有。

“那今日呢,选拔人才之法到了今日,该如何走?”蓝生并不给他们逃避的机会。

蓝国公轻叹一声,不为难呐呐不敢言的晚辈。“娘娘想劝家里科举出仕。”

“正是。父亲可知,如今读书识字的人比前朝多了多少吗?国家承平,那些满腔抱负的年轻人,就因为没有好身世,就要沦为末流,甚至不能施展报复,何其悲哀。于国家,人才流失又是何等可惜。女儿想,若是蓝家是从先秦一直保留族谱的长远世家,能在当时做公卿,等到两汉之时做茂才,到了魏武晋朝为世家,一直不被时代车轮甩下去,该有多好啊。”

言外之意,想要家族源远流长,保证永远不被政治中心排挤出去,就要顺应时代潮流,顺从君主的用人思路。

几位侄儿面面相觑,这和他们接受的教育截然相反,如今人人都盼着能入一流世家,入氏族谱。可你不能说蓝生的话是错的,甚至他们听来,还有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效。

“想做弄潮儿,也得有好水性。前朝啊……”蓝国公叹息,前朝就是因触动了世家大族的利益,才加速倾覆。蓝家若做这领头羊,是福是祸不好说。

“陛下何尝不知前车之鉴,父亲,我对陛下有信心!”蓝生斩钉截铁道。

“如此,让为父再考虑考虑,孩子们也有自己的看法,随他们吧。”蓝国公又何尝看不出,蓝生一番慷慨激昂、论古说今,激得几个晚辈热血沸腾。“只今日之事,乃我族内私事,尔等切勿外传。”

“是。”几个小辈躬身行礼。蓝生的话如今看来还是太超前,一个不好会被世家群起攻之。即便要做,也该让男人们承受压力。

蓝生心里明白,笑着让退下的宫人进来,领家里人到御花园游玩。

蓝国公微微错落蓝皇后半个身子的距离以示君臣之分,轻声道:“娘娘如今在宫中可好?”

“好,陛下敬重,顺心顺意。”

“如此便好。你母亲忧心子嗣,为父却不以为然。男人娶妻,乃为礼敬宗庙、主持家务、上孝下慈,主母未有子嗣,是憾事。可区区子嗣,有如何能与当家主母比拟,妾室还能生,那也是您的子嗣。”

“我知,父亲放心,我只怕坠了蓝氏声誉。”

“娘娘如今贤名远播,蓝氏受益良多。太子殿下为小人所害,非娘娘之过。”

蓝生摆手,不愿说这些。

蓝国公叹道:“娘娘如今就很好,陛下乃是明君,跟着陛下走,不会错的。”

“嗯。”蓝生颔首,结束这个话题。为家人介绍御花园中风景,等到时辰到了,回凤仪宫举办家宴。

家宴上,皇帝也来了。频频举杯,临了还赐宴给未曾入宫的太夫人,口称“老人家”,这也是皇后这个正妻才能享受的待遇。

等送蓝家人出宫,皇帝才拉着蓝生的手道:“不知卿卿有此等见解,往日未曾请教,罪过,罪过。”

“又来招我。和父亲、侄儿们说,自然只能说古今,难道要我说。是啊,我就是偏心自己夫君,想要娘家人帮忙咧。那父亲母亲还不得说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生外向。”

皇帝哈哈大笑,“就该偏着自己夫君呢!”

“懒得理你,我这是至理名言,才没有私情呢。”

“是是是,至理至理,朕的皇后就是至理!”皇帝喜欢这样的皇后,贤惠明理,就是太害羞,不善表功。谁让自己是做夫君的呢,只能包容了。皇后的好,自己记在心中就是。

皇帝当晚自然歇在凤仪宫,夜半口渴醒来,手一搭却未碰到人,猛得惊醒,侧头一看,皇后居然不在身边。

皇帝起身,殿中已经熄灭大部分烛火,只有墙上照明用的留了几盏等。灯火如豆,皇帝顺着出去,宫人也都退下了。皇后就寝,向来不喜宫人在外间值夜,都退出殿外。

皇帝顺着灯光摸到侧殿,在侧间见到了皇后。

侧间是个小佛堂,供奉着仁德太子的灵位,微弱灯火下,皇后脸颊上的泪珠却如此明显。

“卿卿……”

“陛下!”蓝皇后惊呼一声,侧身擦干眼泪,才问道:“陛下怎么来了?可是妾身吵醒你了。”

皇帝接过她的帕子,细细为她擦眼泪。手紧紧拽着她,“这么冰,来多久了。”

“一会儿。”蓝生手往回缩,皇帝却紧紧拽着不许她逃,问道:“可是岳父岳母说什么了。”

蓝生轻叹一声,靠在他胸前,“是我福薄无德,没能留住大郎,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能给你诞育嫡子。”

“不许这样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过失,才让妃妾威胁嫡子。”

“不是……关你什么事,是我没管好后宫。”

皇帝轻拍蓝生的后背,又把她按回胸膛,道:“如此,我们都不要自责了,好不好。大郎泉下有知,也怕父母为他如此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