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看着小叔叔的背影,喊了几声对方置若罔闻。
周修谨下了楼,坐进迈巴赫里,轻声哄着,“栀栀不疼,我等会就过来。”
“不用来。”时栀抽了抽鼻子,“周修谨……”
“我在。”
她哽咽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我们领证吧。”
夜晚十分安静,透过话筒能听到女孩急促微小的呼吸声。他有那么一瞬间忘记自己要干什么,大脑几乎停止思考,这对大脑活动十分活跃的周教授来说是不曾有过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周至深见叔叔走了回去,“嗯?不是去见小婶婶吗?”
他喉结滚了滚,想到她刚才认真地跟自己说明天去领证,一时间有些恍惚,心口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
……
时栀用冰块敷了一下脸,而后抵不过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梦到小时候妈妈耐心地教导她弹钢琴,还会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爸爸陪她的时间不长,但每次回来都会带礼物。
这个房子里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她曾经以为自己有个美满的家庭,直到某一天发现了藏在漂亮玉石里不堪的内核。
一旦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的恶心源源不断地往外冒,再也维护不了从前的假象。
时栀是被冻醒的,虽然空调开了,但是窗子没有关,身上的被子也掉到了地上,她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
她还没怎么清醒,伸出手摸了摸脸颊,红肿好了不少。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后面上一怔——
等等,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时栀瞪大眼睛,赶紧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有一则通话记录,跟周修谨的。
她真的说要跟周修谨结婚?
她敲了敲脑袋,顿时有些后悔。
虽然早晚会跟他结婚,但是突然这样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昨天晚上只是一时伤心才说出那样的话,现在说不去了,周教授会怪她吗?
时栀心虚地给周修谨打了通电话,手指紧张地抠着衣角。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周修谨轻声问,“栀栀,准备好了吗?”
她一怔,“准备什么?”
“证件,不是说要领证吗?”周修谨心情很不错,语气比平日里更要温柔几分。
“周教授……其实我……”时栀张了张唇,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嗯?怎么了?”
她干脆把话语咽了下去,胡乱从家里翻出户口本和身份证,所幸之前办事需要,户口本一直在她这。
时栀本来想直接出门,想了想换了件白色衬衫。
刚出门她就看见周修谨的车,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头让她坐好。
时栀还在犹豫,这时候脑子乱得很。
“脚还疼吗?”周修谨偏头看她。
“不疼了。”
时栀心里纠结死了,小人哇哇地哭,这时候反悔还来得及吗?跟周修谨说的话他应该不会怪自己吧?他那么好说话。
“栀栀,我这样穿可以吗?”
她听到这话偏过头,才发现周修谨今天穿得很庄重,看起来有在很认真地准备这件事。她甚至看见车里放着一包喜糖,周修谨连领证的时候派糖都想好了。
时栀咽了口唾沫,“可以。”
周修谨察觉到她心不在焉,“是不是还没准备好?”
他释怀且宽容地笑了一声,话虽说得温和,眼神却落寞起来,脆弱又失望,“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时栀一看他这副表情立刻就受不了了,扬起脸傲娇地说,“谁说没准备好,说今天就是今天。”
早一天结婚还能早一天睡周教授呢。
小色鬼时栀如是想。
周修谨唇角隐秘地勾了勾,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显出几根青筋。
很快,汽车驶到了民政局。时栀现在再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周修谨走进去。一系列流程下来时栀恍恍惚惚的,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也会进民政局。
出来的时候周修谨将结婚证郑重地收起来,低头看着她纠结的表情,“栀栀这是怎么了?不高兴?”
“谁……谁说的?”时栀皱起鼻子,“谁嫁给周教授会不高兴呀?”
他抬起手,思考片刻,“既然结婚了,是不是应该……改口?”
“嗯?”时栀耳根发烫,两只手手指勾在一起,改口……叫老公吗?
怎么办?有点叫不出口。
周修谨眼底带着笑意,欣赏着她害羞的表情,却偏偏不开口挑明。
女孩张了张唇,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刚准备说第一个字,只听周修谨低笑了一声,故意道,“怎么了?叫我一声阿谨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