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认得那面具,他如何能够不认得呢?
我心中暗道不好,不过表面却是十分镇定,平静地说道:“对,当时的房间里面有,我随手拿的。”
“随手拿的?”
孙老眯眼打量着我,有些怀疑地说道:“那面具现在在哪里,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耸了耸肩膀,说随手扔了,怎么,孙老对面具有研究?
孙老盯着我,冷笑,说随手拿的,又随手扔了,陆言,你这话怎么那么的不诚恳啊?
我也笑了,说我还以为孙老找我,想要了解的,是白头山那天的攻势,又或者是天池寨死去的同胞,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过来纠结一张面具的,原来在你的心头,那些死去的人们,他们的性命,还抵不上一张面具?
孙老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冷哼一声,说你少在这里插科打诨,乱扣帽子,事情一码归一码,你知道我问那面具的原因。
我毫不示弱地笑了,说我不知道,孙英雄,没什么事儿,还请你离开,我没有时间跟你这样的官僚扯鸡巴淡。
“住嘴!”
旁边立刻有人朝着我厉喝一声,然后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小子,你知道孙老什么身份吗?谁给你的胆子,你居然敢这么嚣张?”
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说放开你的狗爪子,你可真有本事啊,在这里狐假虎威,你再指一个试试?
那人没有想到我会这般不客气,顿时就恼怒起来,大骂道:“你……”
铮!
那人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一把长剑便指在了那人的鼻子前。
出手的是陆左,他的鬼剑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而陆左并没有说话,开口的,是王明。
他平静地说道:“孙老,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跟我父亲,还有天池寨的领导层商量过了,过两天,我们全员都会迁下山去,然后卸甲归田,你在这儿慢慢调查,顺便找人过来接收一下……”
啊?
听到这话儿,孙老先是一愣,随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起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盯着王明的眼睛,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给我脸色,准备撂挑子,对么?
王明说出这一番话儿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即便是面对着恼羞成怒、恶语相向的孙老,他也毫不在乎,微笑着说道:“谈不上撂挑子,我们都是升斗屁民,跟您这样吃着国家公粮的大老爷不同,玩不起;你呢,在这儿好好玩儿,我们撤了,回头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随便你怎么说……”
孙老死死盯着王明,说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王洪武的意思?
王明翻了一下白眼,突然间他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孙老的跟前来,伸出手来,一把捉住了孙老的脖子。
他的这一下将旁边几人都给吓到了,纷纷围上来,大声喊道:“你放开孙老。”
有人果断拔剑相向。
王明掐住了孙老的脖子,冷冷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爹,老东西,倘若不是我爹极力劝阻,像你这样的老官僚,我早就一刀一个了,你信不信?”
孙老给王明捉住了脖子,也不敢贸然反抗,只是铁青着脸,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王明。
他能够感觉到王明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
这种杀意,不是假装出来的。
很明显,王钊的死,对于王明来说,是一个很重的打击,使得他的心头一直都有一股子的戾气存在,而孙老这个时候不断地撩拨他的怒意,已经让他处于即将失控的界限。
大概是知道这些,孙老这才没有反抗,而且他也知道,王明说这话儿,并不是假话。
他若真的发起狂来,再加几个孙老,都不是他的对手。
场面陷入僵持中,几秒钟之后,陆左收了手中的剑,然后对王明说道:“算了,不至于。”
王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孙老的脖子,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滚!”
他没有再去看这个老家伙,脸上写满了不屑。
没有人会喜欢在危急时刻还在拖后腿的人,特别是那人居然还洋洋得意,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孙老趾高气扬地赶过来,却灰溜溜地离去。
陆左望着这伙人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
王明冷笑,说我看他能有什么手段——这个傻波伊,真以为能够拿捏住了我们,却不知道,我们之前对他还算尊重,是尊重他背后的权力,而不是他这个王八蛋。
陆左说你跟你父亲真的商量好了,准备放弃天池寨?
王明苦笑,说放弃天池寨这祖宗的基业,并不是我和我父亲商量的,而是天池寨大部分人的选择——昨天的时候,我父亲其实已经劝过了好多人,但最终还是没有用,天池寨连续两次遭劫,死伤无数,这一次还差一点儿陷入崩溃的境地,许多人都怕了,不敢再待,怎么劝都没有用……
啊?
听到这话儿,陆左和我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事情,心中也多少能够明白那些人的选择。
怕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没有人愿意时刻都处于死亡的阴影中,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更是如此。
这些人又不是吃皇粮的铁饭碗,在哪儿修行都可以,又何必留在这里等死呢?
只不过,想一想天池寨诸贤从无到有、筚路蓝缕建起的天池寨,这偌大的基业就此荒废,估计许多人的心里都是不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