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这么古朴的日式宅院,真奈不是没见过,柳生家本家,也就是真奈爷爷住的地方就是要比这还要大得多的日式宅院,但能在这种乡下的地方建这样的宅院,看来底蕴不小啊,祖上应该也是名门吧。

不过真奈是有事而来的,也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太久,就轻轻敲响了木门。

门内传来拖着木屐的声音,“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来人是一位身着深灰色和服,浅橘色头发,面容儒雅却带着些许病弱的苍白的老爷爷。

真奈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请问多轨慎一郎老师在吗?”

老先生脸上带了淡淡温和的笑意,“我就是,你是之前给我打过电话的柳生真奈吧。”

真奈认真道:“是的,一直听闻慎一郎老师对妖怪学多有研究,所以才冒昧前来拜访的。”

多轨慎一郎看着眼前这位和他孙女差不多大的女孩,内心不禁软了几分,温和笑道:“那先进来吧。”

“麻烦了。”真奈又微微一鞠躬。

一进门,真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庭院里幽雅的建筑布置,而是分散地待在庭院里的八、九个长相各异的妖怪,有坐在围墙上的,有坐在草地上的,有蹲在池塘石头旁边的。

真奈忍不住脚下一顿,还,还真多啊。人类的住宅里有妖怪并不奇怪,但有这么多还真是少见啊,真奈差点就做出防备的姿势,幸好顾及到了多轨慎一郎还在,生生忍住了。

真奈收回了看到它们的目光,装作目不旁视地跟着多轨慎一郎往屋里走去,却听到那些妖怪反而叽叽喳喳地说起话了。

“她好像看到我们了。”这是一个独眼黑色幽灵小妖怪在说话。

“怎么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到我们,慎一郎就看不到我们。”一个只有四五寸高梳着婆婆发髻黑眼睛的小妖怪说道。

其他妖怪听到它说到了慎一郎,便不再反驳了,在它们心中,怎么会有比慎一郎更好的人,连慎一郎那么好的人都看不到它们,这个小姑娘又怎么可能做到。

真奈虽然忍住了看它们,但它们的话却不自觉地飘进了她的耳朵,慎一郎,这些妖怪对多轨老先生的称呼还真是亲昵啊。

“不过,慎一郎怎么会带她进来?”

“我听到慎一郎昨天接了个电话,好像就是这个小姑娘说要来拜访他。”

……

待真奈坐下后,多轨慎一郎端来了羊羹和茶,有些苍老的面容带上温和的笑意,道:“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闻言真奈连忙摆手,道:“是我的不对才是,在多轨老师休养的时候来打扰,实在太抱歉了。”在来之前,真奈就听说了多轨慎一郎因为年纪老迈身体不好,所以在老家休养的事。

在说了几句话后,真奈才提出她的来意,多轨慎一郎显然有些惊讶,接着又笑道:“没想到还有年轻人对妖怪学感兴趣啊。”

“现在的人大多已经遗忘了妖怪的文化了。”多轨慎一郎不禁有些感叹道。

真奈也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因为她能看见妖怪,不然她也无法相信会有妖怪的存在吧。

多轨慎一郎笑了笑,又继续道:“说我对妖怪学研究很多,也不对,只是自小对妖怪感兴趣罢了。”

这一点,真奈也看出来了,一路走来,房屋到处布置着许多和妖怪有关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谈的是多轨慎一郎一直很有兴趣的事,所以他说了很多,原本苍白的面容也多了几丝生气。

“多轨老师认为妖怪的名字是什么呢?”真奈和妖怪接触多了,也深刻地认识到了名字对于妖怪的重要性,不禁问道。

多轨慎一郎端着茶杯,缓缓道:“平安京时代最具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语录中曾有一则和好友源博雅的对话,便提到了这个,名字就是最简单的咒,咒就代表对事物的束缚,如果事物没有名字,就失去了束缚。这并不代表他不存在,而是表明没有了束缚。同理,哪怕无形的东西只要有了名,就有了束缚,哪怕鬼怪。”

“……到后来,琵琶、伞、木鱼、锅等各种旧物品因为要被人们丢弃,一怒之下也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妖怪,到夜里就跑出来作怪。”

第9章 、想要看见妖怪的心情

聊完后,不仅真奈受益匪浅,多轨慎一郎也是心中开怀,他平生最大的梦想便是与妖怪有关,能有人认真听他的讲述,能不快哉。

多轨慎一郎的高兴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提出让真奈看看他家画着的妖怪的卷轴,召唤妖怪的咒术之类的绘本。

听闻多轨慎一郎谈到他家祖上曾出过阴阳师的事情的真奈当然很感兴趣,走过庭院长廊时,自然又看到了那一群妖怪,

“诶,慎一郎要带这个小姑娘进那个屋子了。”

“是那个放满了妖怪封印卷轴,绘本,还镇压着那只大妖怪的屋子,看来慎一郎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啊。”

“慎一郎要和她说多久啊,看不到慎一郎好无聊啊。”

“那干脆待会我们跟着他们进屋好了。”

真奈听见这些话,不禁心下一顿,看了走在前面的多轨老师一眼。

跟着多轨慎一郎走进屋子的真奈,一下子就知道那些妖怪没有说错话了,里面墙壁上贴着的河童画像都不简单,真奈隐隐到了感应到里面被封印着一种很强大的东西,应该就是它们说的大妖怪了。

因着这只妖怪的事,真奈都无心去看那些卷轴,颇为踯躅地又跟着多轨慎一郎回了原来的茶室,这回,那群小妖怪也跟过来了。

真奈嘴角微微抽着,这群妖怪全部围着多轨慎一郎是怎么回事?这让她装作没看到还真是高难度啊。

真奈不自觉地目光漂移了一下,慢慢喝着手里端着的茶。

“你在看什么?”

真奈一惊,抬起头,发现说这话的正是多轨慎一郎,他脸上依旧带着包容而温和的笑容,像对待自己的后辈一样温柔。

“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似乎看到了什么?是很奇怪的东西吗?”

多轨慎一郎活了几十年,历经世事,见人无数,又怎会发现不了真奈并没有掩藏得很好的不对劲,尤其是在进了那间屋子后,一直心不在焉的。

“不,没什么。”真奈说这话不自觉地避开多轨慎一郎老爷爷那样温和的目光,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