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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在官办工厂工作可以得信用额度,在民间工厂工作并且按期缴纳法律规定的税款,也可以获得额度,种植粮食、养殖牲畜、种植其他农产品的,与政府的合作收购点交易,也可以兑换额度,除此之外,就是让孩子上学了。”褚襄在纸上勾勾画画 ,写出一些条目来,蓝珏凑过来看了看——他给孩子上学规定的额度竟然比得过父母两个一起工作。

“你这都是哪来这么多鬼点子!”蓝珏说着,掏出国主金印往上头一盖,这事儿就算成了。

褚襄心里一笑,自然不会说他有另一个文明的整个历史书拿来当参考。但是褚襄在推广教育的时候,也捎带着强调了许多科学探索精神啊、真知出自实践啊等等这些理论,怎么看都和“星君下凡需要凡人的信仰供奉”这种思路相差太远,所以,蓝珏作为这个时代的精英人物,虽然受限制于当前科技水平的不足,但不至于这么久过去还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所以褚襄也不急,他不太好摊牌来说,毕竟,说出来蓝珏也不会信,倒不如一点点潜移默化,让蓝珏尽情发挥他的脑洞,没准哪天就真的撞上了,猜到了。

这事儿不急,有急的事儿。

江婉如大踏步走进门来,径直道:“君上,臣以为,如今乃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

蓝珏道:“可是,楚卫近来小心谨慎,龟缩不前,死守都城区域,我们若是硬攻上去,怕是伤亡不小。”

“不,臣并不是在说楚卫,臣觉得,此时,是一举拿下陈国的好时机。”江婉如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说,“您忘了,我是被陈国当新妇嫁过来的,他们又不知道我与您之间的承诺,我那父王,此刻大约正喜滋滋地等着我们省亲,好和我们商讨瓜分楚卫的事儿呢!”

“哦?”蓝珏点了点头,“那是你的母国,你才离家几日,便真的毫不勉强吗?”

江婉如坦然一笑:“有何勉强,我的母国尚有千千万与我类似的少女,我们生下来便没有选择,按部就班地学女红,读女戒,就等着长大随便嫁个人,出嫁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人是谁,然后一嫁过去,就要我们忠诚,要我们爱这人胜过爱自己,我早已受够了,许多姑娘大好年华,因为打仗,男丁稀缺,便被父母处心积虑嫁给村里的老鳏夫或者老瞎子,蹉跎一生,我早知许多姑娘此生无望,不如不生,便一直有着心愿了解这一切,现在对我来说,岂不是个大大的良机?”

末了,少女神采飞扬道:“况且,君上许了我了,那是我的封地,我得讨回来!”

第99章

按着南境民间的嫁娶习俗, 姑娘出嫁后三天要带上婆家的礼物回门,以彰显此次婚姻顺遂美满,但贵族回门往往没那么容易,毕竟不是村子里左邻右舍说去就去, 所以这个回门期限就不再死定着三天,甚至远嫁和亲的女儿一生都不再有机会回家乡, 只能是送上国书一封, 附带厚礼, 便算作回门了。

是以唐国使臣递了国书, 说国主将携带新王妃一道省亲的时候, 陈国先是意外了一下,随后自发联想成了——假借回门省亲, 行瓜分楚卫之实。

队伍进入陈国都城时,万人空巷, 很多普通百姓是看不太懂联姻的弯弯绕绕的, 对他们而言,公主出嫁便是某种节庆活动, 谁不爱庆祝呢, 尤其是这样一个乱世, 每一次特殊的庆典都像一场热闹的狂欢,今朝有酒, 便酩酊大醉便是, 何必在意第二天的朝阳还会不会升起。

人们纷纷涌上街头, 想看看他们那位破天荒被帝都皇帝亲自封为公主的诸侯女儿究竟是何等国色天香。

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只见城门打开,卫兵迎入了唐国的队列,走在最前面的是一排银甲的骑兵,统一骑着高头大马,各个英武不凡,在后面是一列红衣的骑手,待到他们走近,市民赫然发现,那竟然以女性居多!

“公主的侍女竟然也这么好看的吗?

市民们议论纷纷,可是也有不少人疑惑起来,侍女为什么要穿盔甲?

再往后便是一辆大花车,十分的奢华鲜艳,白色的骏马拉车,车身也是洁白,上面有某种鸟类的图腾,瞧上去像一只凤凰。

“瞧,那车叫……”

“凤鸾春恩车?”

“对对,好像是……”

车里头的江婉如听完,笑得前仰后合——这车她刚问褚襄借来用的,也不知道把这名词回去一说之后褚先生还坐不坐这车了……不过想想,褚先生一向随性,又十分愿意和国主高调公开恋情,用先生自己的话讲叫“秀恩爱”,估计回头会更愿意坐这车了。

车里还坐着唐国的“国主”。

朱九被塞进了蓝珏的衣服里,此刻正浑身僵硬地坐在车里江婉如的身边,听江婉如讲解行动计划,整个人像一只炸毛的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明显受惊不浅。

江婉如无奈停下话头道:“你怎么回事?”

朱九充满绝望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上唐国国主的礼服。

“唔……褚先生跟我讲,你连‘天神圣女’都演得极好,演国主难道比演天神圣女还难?又不穿裙子!”江婉如说道,“莫非你竟然喜欢穿裙子不成?”

朱九:“……”

也就是仗着古代消息传递受限,没有照片、社交网络、录影视频等等手段,鼎鼎大名的蓝珏究竟长什么样,还真不是人人都能知道的,唐国现在普遍都认得蓝珏了——感谢那些“国主做了都说好”、“学了之后会像国主一样健康强壮”的卫生知识宣传册,但陈国还没有普及这些玩意儿,所以蓝珏可以放心地让朱九假扮他,然后留守楚卫阵线。

唐国如今三线并行,楚卫是大军集结之地,而在晋国边境上,接替唐国主力军的是来自大漠的武士,带队的是大漠大首领古牧本人,负责与唐国边境协防的是银鹰副统领苏靳,苏靳是蓝珏心腹,手里常年持有国主手谕,加盖国主金印,可以代替国主坐镇边疆,再加上大漠武士得了苏靳的训练,双方协防竟然毫无水土不服,很快把来势汹汹的晋国军队压回了他们自己的边境线去。

大漠的风沙让苏靳变得黑了些许,使得他的眉宇之间更多了些坚毅,走出门去大约不会再被当成温柔公子哥了。

“阿靳——”

古牧一个飞扑,苏靳转身闪开,他便直接抱住了走廊柱子。

这么久下来,古牧早习惯了,转个身靠在柱子上,道:“国主可有什么指令?”

苏靳干脆利落地回答:拿下晋国。

“嗯……”古牧点头,“要怎么个拿下方法?若按我们大漠习俗打进去——”

苏靳打断道:自然不是按你们大漠习俗,如今既然顺服国主,那便该按照唐国习俗来办。

古牧噢了一声,甩了甩他依旧绑着大漠小辫子的头发,笑道:“上回你家先生还道,大漠风光好得很,我们该有的习俗应当保留,不必强行附会,改成内陆做派——他讲这个叫……”

苏靳举手道:文化多元。

“那便是了。阿靳,你再瞧你,怎么还一口一个‘你们大漠’,那该是咱们大漠才对。”

苏靳冷着脸道:谁跟你是咱们?

古牧转脸就道:“行行行,那是我们。”

苏靳怒瞪他一眼,转身便走。古牧就在后头笑嘻嘻地跟着,左右苏靳也跑不出这个大营去。

果然,苏靳走着走着,又转过来对古牧说:晋国有重甲步兵方阵,你……我们的部落武士在正面对冲时,即便再骁勇善战,刀砍不动重甲就是砍不动,如今已经僵持半月有余,你便没什么想法吗?

古牧笑道:“你说得是,重甲步战方阵算是他晋国的优势,我们游牧部落的武士上阵还常常赤膊打仗,的确是不如人家武装到牙齿的,过去在草原沙漠也就罢了,来中土地区,确实显得很吃亏。所以,你不是早和褚先生讲过了?”

苏靳惊讶: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