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花厅里那个,那个男子,他到底是谁!”薛锦宜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她刚刚在花园里散心,看见韦姌引着赵九重往花厅走,觉得那身影极其熟悉,便悄悄跟在后头。方才又在门外偷偷看了几眼,确认无疑。她心心念念的那个杀牛的男子,就是这个人!
韦姌笑了声:“殿前司都虞候赵九重,京城来的。怎么,你与他认识?”
“不,不算认识。我只见过他一次。”薛锦宜局促地低着头。原来他叫赵九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赵九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韦姌看她的神情不对,很快明白过来,了然地笑道:“哦,你是看上他了?想要我为你引荐?”
“表嫂!我现在哪有心情想这个!我就是问一问……”薛锦宜难为情地说道。毕竟找了这么久,总算把人找到了。
但她的心事却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韦姌听说淑妃给她介绍了许多高门子弟,她全都看不上,还以为是没把萧铎放下,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韦姌安慰薛锦宜道:“别担心,你爹的事一定能够平安解决的,我现在已经有线索了。”
“真的?”薛锦宜以为这件事会很难。所以这几日都与姑姑愁眉苦脸的。毕竟对方能将这么多富贾都劫走,实力一定是不容小觑的。何况敌暗我明,她也知道要把人全数救出只怕会很难。姑姑已经发动了所有薛家的力量去找,至今还是没有消息。想想也是,如果那么容易被找到,匪徒也不会给出整整五日的时间。
现在澶州的官衙都已经被富贾的家眷们闹翻天了。
“我骗你干什么,你回去好好安慰淑妃,等我们的消息便是。”
薛锦宜高兴地应了声,又往花厅那里瞅了几眼,到底是按耐住性子,转身跑开了。
韦姌回到房中,将宁海给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细看,只要将东西交给萧铎她这一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可她看着那包香料,忽然觉得头晕得厉害,手撑着额头,忽然脑海中就出现一副画面:黑漆漆的屋子,几个人被绑缚着,扔在墙角里。外间有人在说话,说话的声音很模糊,依稀是“埋伏好了”等几个字眼。
她在等的神技终于出现了!她想努力将那个屋子还有周围的环境看清楚,也想听清楚那些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所以她一直强忍着集中精神,心中默念着神技不要消失。
那画面的确持续了一会儿,比从前几次都要久,但是一口腥甜涌上她的胸口。她咳嗽了两声,感觉到有液体流下嘴角,而后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桌子上。
阳月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看到屋中的情景,惊得打翻了铜盆。
“来人啊!快来人啊!”她大声尖叫,扑到韦姌的身边,看到她嘴边和胸前的血迹,吓得魂飞魄散。
“小姐,您不要吓奴婢,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啊!”她慌乱地将韦姌抱入怀中,用手擦着她的嘴角。她听族里的人说,小姐的母亲死的时候,也是从口里流了很多的血。祖神保佑,小姐身体一直很好,不会像夫人那样的。一定不会的!
几个侍女听到阳月的叫声冲进来,手足无措,有个侍女连忙跑去柴氏那里禀报。
柴氏听了,立刻着人去通知萧铎,叫府中的医士,自己则扶了秋芸匆匆赶到韦姌的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不知不觉又是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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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心声
此刻, 澶州府的官衙里, 人满为患, 比集市上还要热闹。这几日陆续有富贾的家眷赶来, 要官府全力救人。一万两银子无法均摊,李延思便根据这些商贾的资产, 巨富多交一些,小富少交一些, 总算凑齐了。
但巨富的家眷却以多交了银子为由, 要求优先救他们的家人。
小富的家眷自然是不乐意, 每日都要分成两拨, 在官衙里闹腾, 严重阻碍了公务。
萧铎关在房中, 将安抚家眷的事情都丢给李延思。他要花心思研究到底怎么样才能救人。
然而诚如李延思所说,澶州犹如浩瀚汪洋, 大小村庄足有数百之众,五日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找遍。对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挑衅。
魏绪见毫无头绪,有些灰心, 问道:“殿下,您真的要去秋山吗?万一对方埋伏好了呢?虽然这次我们的人乔装进山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也许是他们隐藏得深。”
章德威在旁说道:“还是臣替您去吧?您现在身份不同了, 不可再像从前,以身犯险。”
萧铎一贯奉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从来没有畏惧过。他在想韦姌那边有什么进展, 若是宁海真的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那么秋山一行,他会有把握很多。
这个时候,一个家仆来到门外,轻声禀报赵九重从京城赶到了,说是奉皇命来助萧铎一臂之力。
按理说澶州的事,也算是对萧铎的一个考验,皇帝不用专门派人来。但也许是此次所被掳走的商贾对全国的影响都不小,所以皇帝还是派了一员猛将前来帮萧铎。赵九重在这几次的南征北战中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已经由一名前锋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就能力来说,甚至比章德威和魏绪都要出色。
章德威许久没有见赵九重了,心中很为这个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感到高兴,想早点见他,顺便叙叙旧。萧铎知道章德威跟赵九重的交情,先派了章德威回去说明情况,自己则不急,而是跟魏绪到前面的公堂去看李延思将那些家眷安抚得如何了。
公堂里头,李延思冒着炎炎夏日,说得口干舌燥,声音沙哑,两伙人还是吵得不亦乐乎。他一个人的声音怎敌这数十人,索性坐在一旁不管了。
魏绪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龇着牙笑:“老李,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啊!”
李延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试试。”他的声音真是哑了,犹如破锣一样,风度全失。
魏绪憋住笑,忽然听那边惊堂木狠狠地拍了三声,喧闹的公堂方才渐渐安静下来。众人看到太原郡侯终于肯露面了,一窝蜂似地涌了上去。
萧铎靠在案前,听到面前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缓缓地看过他们每一张脸。他的目光冰冷而倨傲,带着凌驾于众人的气势,原本还据理力争的人群声音渐渐地小了。萧铎是武将,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脾气又不好,绝不是李延思那样的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你们整日堵在公堂,澶州府衙是不用办公了么?”萧铎冷冷地说道,“妨碍官府办公是要担罪责的,体谅你们的心情,这次暂不处罚。银子放下,官府尽力救人便是,都回去等消息吧。”
一个妇人大着胆子说道:“郡侯这话可不对。事有轻重缓急,现在天大的事都比不过我家老爷的性命。他每年得给官府交多少赋税啊!”
“是啊是啊。我家老爷也是。”众人难得地齐声附和。
萧铎冷笑了一声,直直地看向那名妇人:“若不是如此,你以为本郡侯能让你们在官衙连续闹上三日?早就拖出去一人打二十板子了。澶州的百姓要找官府求告都被你们堵在门口不让进来,你们家人的性命是命,别的百姓家中就没有急事?澶州的官衙并非是专为一部分人而设的,你们适可而止。”
那妇人还欲说话,身旁的人忙扯了下她的袖子,低声道:“这位嫂子别再说了,这太原郡侯可不是好惹的人。他当初在盐灵二州一夕之间杀了多少蜀兵你忘了?”
妇人打了个激灵,再看萧铎便觉得畏惧了。万一他们再这么闹下去,这人可是不会给什么情面的。真要动手,他们这些平明百姓也拗不过官府啊。
众人正打算散去,又有一个家仆慌慌张张地冲进公堂里来,人还没到就大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他们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那家仆跪在萧铎的面前,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郡侯,夫人,夫人不好了!”
萧铎原本还不动如山,闻言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家仆面前,将他的领子提起来,神色比方才还凌厉万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