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2)

林若秋猜着皇帝另有隐情,多半还是因忘带银托子的问题,想另寻法子吧。她却想不到药馆还负责这些,不过细想想,床笫之间的问题,也的确没有别的去处好走。

她就不便跟进去了,省得皇帝难以开口。

谁知楚镇还未步入,就险些被一人撞倒,却是一个衣衫落魄、头发也凌乱未梳的中年人。

药铺的伙计狠狠一拳砸在他脸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呸了几声,大概这人也不是头一遭来了,所以才这般没耐性,继而便摔上门进去,也不管是否打伤了人。

从来没听说到药馆来行乞的,林若秋猜着此人多半是想推销他那些独门偏方,毕竟天底下短小快捷的男子不在少数——小说里那种一夜七次的才叫稀罕呢。

不过,真的有用么?林若秋虽不十分肯定,不过难得遇上,总不能错失良机,遂悄悄上前,向楚镇努努嘴,“相公,咱们把他带回去吧。”

楚镇见那人面目一片污血狼藉,甚是可怜,遂赞赏地捏了捏林如秋的手,“夫人真是心善。”

林若秋:……

其实她只是觉得此人会有用罢了。

不过皇帝这样轻易就答应,倒省得她多费唇舌。她有时候很怀疑自己在楚镇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圣母又心软的小白花?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若真如此,只能说明皇帝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当然,他自身就是个真·霸道总裁。

林若秋能嫁给他,真是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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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游医的伤病不算重,药馆的伙计只想打发他,却并不想被人拉去见官。林若秋让人替他洗干净血污,又让胡卓喂了几粒上好的丹参,那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一番垂询之后,林若秋得知他真是从滇地逃出来的,苗人起了内乱,苗地一带尽是干戈,他阖家老小都被另一个部族屠戮殆尽,唯独他费尽千辛万苦逃了出来,原想着先找个地方安身,伺机再回去报仇,谁知扬州竟也居大不易,纵使繁华,可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竟连生计都日渐窘迫,如今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受尽欺辱。

那人的汉话并不纯熟,多亏胡卓在一旁帮忙翻译——这小子自幼被黄松年逼着念书,别的不谈,肚中还是有几两墨水的,尤其注重杂学旁收。

多亏他一番声情并茂的转述,林若秋顿时起了恻隐,决定将那人留下。

楚镇晚间过来时,林若秋便复述了那人的身世经过,谁知皇帝听后竟极为愤慨,誓要为他抱尽此仇。

林若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皇帝是这么血性之人么,被一个陌生人的三言两语就给打动了?

可随即她就明白过来,孰是孰非并不要紧,皇帝看重的是苗疆此时的内乱,本朝从先帝时便已趋于安稳,可在皇帝内心,未尝没有开疆拓土的壮志,好恢复太宗皇帝时的荣光。

自然,成功的可能性仍待考证,可对他而言,这便是一个契机,若能一举收服南疆,无疑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对任何帝王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林若秋看着他兴奋难掩的模样,很不想打扰他此刻的构思,却不得不将话题切回到正题上来,“关于如何收服南疆,您可徐徐图之,还有一事,臣妾不得不向陛下禀报。”

楚镇勒令自己冷静下来,以目示意她说下去。

虽则已屏退左右,林若秋还是悄悄上前,尽可能地压低声音向他耳语一回。

楚镇喉间微动,好容易方道:“这是谁说的?有几分真假?”

林若秋便将田夫人那番私语悉数告知于他,再则,她亦托胡卓代为打听过,不排除那游医有在同行面前卖弄的因素,可他若没几分底子,自然不敢胡乱开口。

有一刹那,楚镇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转瞬却又黯淡下来,摇头道:“连黄松年都没法解决的难题,他一个苗地出身的走方郎中怎么会有法子,朕看还是算了,顶多也就是拿药撑上一两回,而无长久之效。”

黄松年之前不就是这么为他干的么?当时看着不错,过后却叫人神气萎靡,愈发显出亏空。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皇帝见得多了,也实在懒得再试。

林若秋何尝不明白这些,故而在得知他精通此道后,便细细问了个清楚,那游医非但不惧,反倒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他那种绝非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而是从里而外、寸寸递进,哪怕天阉之人,仅有根芽者,亦能枯木逢春,甚至与常人无异。

楚镇不自觉的竖起耳朵,喃喃道:“……与常人无异?”

这在他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但却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的失望过去,骤然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他反而难以相信。

真的……会好么?

林若秋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他,“您要试吗?”

第126章 药浴

他就算拒绝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此人真才实学未知, 何必冒着泄露私隐的风险?若皇帝一定不情愿, 林若秋想她最好找个地方先将那游医安置起来——当然保守秘密最好的法子是处死, 可万一皇帝以后改变主意呢?

短短顷刻间, 她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又觉得自己这样一头热的筹谋, 是不是会惹皇帝不高兴?可她真的是为了他好, 林若秋自己对于那档子事其实并不十分热衷,她向往的是衣食无忧, 男女之情更多像一种调剂, 她只是不愿见皇帝终日郁郁寡欢——宫里的太监临死之前都得把那截宝贝凑齐了才好下葬的,可见男人天生就在意这些。

楚镇显然也没逃脱固有的定律,沉吟片刻后, 便轻轻一点头。

林若秋长舒一口气,起身道:“妾这就去跟他说。”

楚镇却按着她的裙摆不撒手,神情有些僵硬, “朕亲自去。”

林若秋微微惊讶, 她以为皇帝一定拉不下脸来, 所以才自告奋勇去当传声筒, 但眼下看来, 皇帝的意志比她想象中坚强得多——唯独袖中颤抖的双手泄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林若秋本想问问他是否应付得过,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有些话看似关心, 说出去却挺伤人的。既然皇帝决定独自面对, 她还是在背后默默支持吧。

那苗疆大夫就住在最里边一间厢房里,林若秋看着皇帝幽灵一般沿着墙根滑过去,心里七上八下打起了鼓,倒比皇帝还紧张十分。

直至红柳的声音传到耳边,林若秋才猛然惊醒过来,“娘娘,这脆腌黄瓜怎好生吃,您不觉得咸么?”

林若秋低头一截,果不其然,桌上那碟用来佐粥的小菜已被她啃了大半,想想实在无事可做,没头没脑就嚼着打发时间。

口中咸得厉害,林若秋忙一气灌了两盏茶水,这才觉得那股味道去了些。

红柳瞧着不禁好笑,“娘娘也真是,若想寻些零嘴来消磨,吩咐奴婢们就是了,何苦吃这些伤胃的东西。”

便命人将东西撤下,另备些瓜子核桃之类的小食来。

林若秋看着被咬剩半截的黄瓜,吩咐他们径直拿去倒掉,就不必再端上来了——免得引起不好的联想,尤其提防皇帝看见。

楚镇出来得比她预期中还快。

正赶着红柳将碗碟撤下去,林若秋便看到皇帝高大的影子向这边过来,留神观察一下皇帝的气色,却瞧不出什么,等到了近前便问道:“如何,大古先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