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置地
这几日,明珠闲来无事,最爱和银姑闲聊,听一些风土人情。
银姑从小就跑江湖,对这些自然十分熟悉。从常州府开始讲起,一直往北,挨个大城郭都说了一遍。尤其是讲起奇人异事,听得人匪夷所思,不敢相信。
小秋和小冬还好,不是爱热闹之人,小春和小夏简直崇拜死银姑。
明珠暗笑,这个小夏,前两天还那样防着银姑,不过几日就好成一个头,真是好笑。不过,这个银姑也是好本事,梧桐苑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常州地界田地还十五两一亩,为何到了山东就十两一亩?可是土质不好?”明珠很是敢兴趣。
银姑便道:“常州一个是水多地少,再一个天气炎热,一年两季很是稳妥,中间还能夹杂着种些蔬菜之类。十五两还是普通地,那水田都到了二十两一亩。山东就不同,到处是地不说,有时候老天爷不赏脸,便只能保一季收成。还有些不太好的地,不过七八两银子一亩。”
明珠点头,“还只当地价都差不多。京城这里也是,好地想买都买不到,一般的也要十几两银子一亩。听说南边还有三季水稻?”
银珠笑,“姑娘懂得可真是多,不过也只是听说在南海那一小片地方,奴婢倒没亲见过。不过听说三季那种,口味并不好吃。当地富人多是从北边买米。”
明珠又问各地人口建筑,尤其是流民多少。
银姑将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心想姑娘真是与众不同,不问吃什么穿什么,倒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
不过主子也是奇怪之人,倒也正好配对。可惜姑娘太小,不然直接绑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多好。她最瞧不上磨磨唧唧谈恋爱,直接灭烛滚被窝多实在。
明珠聊熟了,便想让银姑教导一二拳脚功夫。
唬得银姑不行,连连摆手,“使不得啊姑娘,这拳脚功夫需得吃苦,姑娘娇贵身子,怎受得住。”姑娘这爱好也忒不一般。
明珠便笑,“是不是你们师门有规矩,不得随意外传功夫?也罢,不逼你就是。”
银姑摇头,“那倒不是,我们就是镖局,又不是门派,学的功夫十分杂乱,哪里有什么规矩。何况如今奴婢已经卖身为奴,自然是姑娘的人。当真是怕您吃苦受累,哪个大家闺秀能做来这个呢。”
“我们家也是没有儿子,父亲才不得不让奴婢习武,好继承衣钵。再说父亲也没想奴婢能真练成,想的是学点皮毛,再找个徒弟倒插门,让他订立门户就是。”银姑从小就不服,凭什么女孩子不如男人,倒是功夫比那些男人都强一点。
明珠挺喜欢银姑这点,很不服输。不过,这种人能卖身为奴,很是不合理。
但她想着,如今看她不顺眼的,不过是萧家这几口子。可萧家这些人,明显不能打动银姑这样的人。
即使银姑卖身有缘故,但暂时应该不是冲着杀她之类来的。明珠觉得,与其收买银姑这样有能力有个性的人杀她,还不如直接给她下点耗子药之类的省事。
为此,明珠很想得开,好好待银姑,等她想离开,给足银子就是。
她觉得,银姑估计是得罪了大仇家,来她这里避一时之难的。
“要不你闲着无聊的时候,拿我当练手的,顺便教一教?”明珠坚持道。
祖宗哎,您可饶了我吧,谁敢拿您当练手啊,主子还不直接废了我。“不敢不敢,奴婢好好教导就是。只是姑娘若是累了,可别硬撑着。”
银姑怕把姑娘练得皮糙肉厚,将来主子一把火将她烧上天。
几个丫头劝说无果,还被明珠拉着一起锻炼,从此开始走上不归路。还好,因着正在长个子,且爱美,明珠才只在早晨、傍晚稍加练习。
她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逃命利索,可没想真跟人硬干架。
平嬷嬷是个想得开的,也不多加劝阻,由着姑娘性子来。她觉得,姑娘自从开始习武,能吃能睡身体棒,比什么都强。
等过了伏天,天气稍微凉快,明珠便和平嬷嬷商量买地之事。
“嬷嬷,让平叔走一趟南边,一路买些田地如何。银子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吃些租子。”明珠道。
平嬷嬷有些吃惊,“姑娘缺银子了?不能吧,大小姐可是留下不少,几辈子都用不完。咱们京郊有庄子,吃用不缺,姑娘何苦操心这些。”
她心道,姑娘才多大年纪,便天天想这些,当真可怜。大小姐若是还在,肯定心疼死。
明珠笑,“就因为不缺银子,才想买地。如今四处不太平,多买几个庄子,总比窝在一处强。”
平嬷嬷劝道,“别处哪里有京城保险?天子脚下,最是放心不过。就因为到处作乱,我们才不能到外面去啊。”
明珠心道:当年四处虽乱,好歹是小乱,唯独北京和京城最可怕,血流成河不为过。也不知,新皇之后将各处收拾过没有,不会是成为割据王侯之类的吧。
她意识到自己纯粹是瞎操心,赶紧回归正题。将历史上各类造反解说一通,说得平嬷嬷都下了买地决心。
“派阿福去倒也放心,只不过儿大不由娘,如今他有孩子有婆娘,心也比原来大了。你这里还是多派几个人去才好。”平嬷嬷叹气道。
儿子大事上倒是不容怀疑,但自从有家有口,也学会藏点小钱了。儿子自以为是做的干净,哪里瞒得过定国公府的人,简直丢她这当娘的脸。
儿子是亲生的,但姑娘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两边都不舍得,平嬷嬷也是无奈。
明珠拍拍平嬷嬷的手,“人之常情,平叔从来不做过分的事,这点还是放心。”
京郊庄子是平阿福管着,若真是贪心不足的,可不会只弄那点好处。总体来说,已经很是不错。水至清则无鱼,这点道理明珠还是懂的。
平阿福这里带着一人,明珠三舅那里又找了两个可靠之人,带着万两银子便去了南边。
这次所带银两并不多,主要是探探路子。明珠再不敢托大,将身家性命全寄托在一件事情上。
等到了休沐之日,明珠带着明安又去了定国公府。
老太太吴氏很是不满,对着萧相说起不是,“明明是咱老萧家的种,天天往明家跑,真是丢脸。你也该说说他们,给立一立规矩。”
萧相听自家老娘这样说,也很是心累。他虽贵为丞相,位极人臣,但权势并没多大。世家势力摆在那里,他这种寒门出身的又算什么。
且人人都知道,他是靠着定国公府起步,若没有他们帮扶,探花郎多了去了,有几个笑到最后。尤其没有靠山的,最后还不都是要么在翰林院苦熬,要么到六部、地方混个小官当当。
他是村里第一个探花郎,在县里也有些名气,她老娘就被别人捧上天,以为自己儿子无所不能,娶公主都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