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
荣蓝哭笑不得,现在的林东佑简直就跟随时随地要糖吃要大人抱的小孩子没两样,稍微关注一下别人,他就口气醋起来。
“我错了嘛。”她摇着他的手拿出撒娇那一套,奈何他还是板着脸不高兴,她只好咬咬牙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脸红耳热地说悄悄话。
“大不了……大不了我补偿你……”
林东佑的眼睛饶有深意地眯起来,平常斯文的大男孩现在看上去痞坏痞坏的,他这样的邪恶表情,那晚在他家酒会的楼上,在他昏暗的房间里,荣蓝就见过。
对于她的主动,林东佑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想尽快回到她的小公寓。
一路上荣蓝的脸都是烧着的。
她所在的公寓小楼位置偏僻,大多住着囊中羞涩的亚非拉裔穷学生,去年发生过一起黑人学生抢劫杀人案件,一些人吓得搬走了,租房客也不愿意过来,房东把房租降了一截,荣蓝和pa都想省钱,狠了狠心,想着两个女孩壮胆住一起总问题不大,就大胆租了下来。
但是最近pa撇下她搬走了,她每天回家都是一路提心吊胆,这日子真是受够了,所以今天晚上被林东佑牵着回家,来英国后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让她格外快活。
黑漆漆的简陋公寓就在前方,荣蓝不安地偏头看了林东佑一下,害怕他质问她为什么不花钱租个好点的公寓,其实刚才她还是骗了他,来英国以后她的手头一直就不宽裕,原因是荣瑜恒为了惩罚她,把她的生活费降到了最低。
起因是荣瑜恒要她去看看他和耿娜的儿子荣齐,这个比他找三岁,总共没见过超过三次的弟弟生病了,荣瑜恒抽身不开,耿娜开的餐厅开张在即,荣瑜恒放心不下这个独苗儿子,就打电话让荣蓝过去瞧瞧,让他安心。
荣蓝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倔强地没有告诉荣瑜恒,其实她也在生病,高烧三十九度,躺在床上一天没吃饭,也没力气起来烧水喝,连一条狗都不如,荣瑜恒根本没发现电话里的她说话声音比平时虚弱,只当她进了大学就不学上进天天睡懒觉,他心里一心只挂念唯一的儿子,一听荣蓝竟然这么冷血地拒绝他,父女俩在电话里大吵一顿,一个指责她做姐姐的冷血无情,一个反驳说小三生的儿子算什么弟弟,她恨不得他病入膏肓,这话触了逆鳞,荣瑜恒大为光火,当时就生气的挂了电话。
这之后荣瑜恒电话就没再打来,荣蓝发现卡里每月会打来的生活费少了许多,第一个月没在意,第二个月发现还是这么一点,终于意识到荣瑜恒打算在经济上惩罚她,让她在国外活不下去主动向他求饶道歉。
但是她偏不!
除了生活上节俭以外,她在酒吧找了一份兼职服务生的工作,这半年的生活勉强撑下来了,也没有和荣瑜恒主动联系过,耿娜的表哥一家定居英国,平时都是他们帮着照顾在伦敦的荣齐,荣瑜恒大概按捺不住,又怕她饿死在英国伤了他的体面,便托付了耿娜表哥过来看望荣蓝,那是耿娜亲戚,荣蓝不冷不热地应付了几句,之后那个男人就走了。
荣瑜恒知道她过得还行,便跟她一直僵着,父女俩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说上话。
荣蓝无意让林东佑知道她的困境,也不想加深他的愧疚,他对她已经足够好了,但是他不能帮她解决她生活里的所有问题。
“喏,我住那里。”荣蓝兴奋地指着三楼某扇窗户,“晚上偶尔能看到星星呢。”
无法忽视公寓楼的破败陈旧,林东佑眼中浓浓的心疼抹不去,朝她笑着:“好,我陪你一起看星星。”
荣蓝欢喜地仰头,心里甜丝丝地想,她其实不需要看外面的星,他的眼里就有星辰,她只要看他就好了。
林东佑环顾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你一个人住这房子?”
“之前我还是有室友的啦,是个女孩子。”居冉察言观色,极力解释自己目前的窘境是正常留学生都会面对的,“就是跟我一起打工的那个爱尔兰女生,前段时间她跟男朋友住一起了,我就只能一个人住了,我还算找个新室友呢,人多热闹。”
“不要找来路不明的人做室友,最好对方也是中国人。”林东佑蹙了一下眉,道出自己的想法:“这房子太偏太旧了,我刚才走来还看到了几个流浪汉,荣蓝,换个好点的房子不好?房租我来出。”
他瞧出荣蓝脸上带着迟疑,双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劝说:“现在的欧洲并不安全,国内留学生安全事件频发,我在国内鞭长莫及,真的很担心你。”
荣蓝沉浸在他温柔的目光里,她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真正发自内心关心她的人已经不多了,而林东佑,也许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把她放在他心尖处的人。
这一刻,顺从他,不让他再担心牵挂成了她唯一的念头。
“嗯。”她乖巧地应了一声,“我答应你。”
林东佑笑了,看得出来,他很享受荣蓝的小鸟依人唯命是从。
两人爬楼,荣蓝在前带路,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尤其沉默安静,他帖得她很近,近到她后背都莫名地烫起来,头皮发麻地想到袋子里的那两盒东西,她膝盖绵软,差点握不住手里的钥匙。
进门,落锁,灯还没来得及开,荣蓝只听到身后“啪”的一声,是林东佑把购物袋放在地上了,这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被急剧放大,仿佛炸响在她耳边,下一秒,她被困在他的狭小天地里,他那让她心颤的声音响起:“荣蓝,真高兴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荣蓝的心跳得厉害,很柔顺地回应他:“是啊,我们终于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总是害怕会有人发现我们在一起。”
林东佑把最虔诚的吻送给他唯一心爱的女孩:“那我们就去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在那里过牛郎织女的生活。”
“会有这样的地方吗?”
“我们会找到那个地方的,在我变得很强的时候。”
“所以还要等很久吗?”
林东佑顿了一下,感觉到她的失落,小心翼翼地问:“蓝,我让你失望了吗?”
“怎么会?”荣蓝急忙否认,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如星辰,闪动着最动人的光芒,“总是给我惊喜的是你,林东佑,我想象不出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该是怎样的黑暗。”
“蓝,这样黑暗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一年。”他倾身覆上来,“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窗外夜色如诗,句句都在讴歌着爱情,月亮从云朵里探出头来,月光照耀在相爱到如痴如醉的人儿上,害羞地又躲回云里去。
在理智湮灭之前,她奋力用手挡在他和她之间,问:“你不在乎吗?”
林东佑沉沉却又上扬的“嗯”了一声,在黑漆漆的夜里听来十分性感。
“林东佑你不在乎吗?”荣蓝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在升高,又一次不确定地询问,“你真的不在乎吗?也许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会拿刀伤人的坏女孩。”
林东佑的动作彻底停下来,昏暗的光线之中荣蓝只看到了他眼中一抹恨意的光。
她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拿起了刀,你也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手上拿刀的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藏刀的女人。”
“荣蓝,你是全世界最傻的女孩,你怎么可以狠心到只对我一个人坏?”林东佑沉重地叹息,又带着惩罚意味地强势欺上来,仿佛要将这一年来的愤懑情绪都宣泄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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