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 / 2)

再逢春 北小端 4358 字 8天前

逢春有些好笑地应道:“嗯?”低头瞥着被捉住的手腕,逢春笑嗔道,“可真是喝醉了,你拽着我,我怎么给你解衣裳啊……”姜筠的脑子里三分清楚七分糊涂,将逢春的手拉到脸边,轻轻贴摁在脸颊,似醉非醉的低喃道,“活着真好啊,能骑马,能喝酒,还能和你做夫妻生孩子,跟做梦似的……”

微愣一愣,逢春若无其事地笑道:“果然是喝醉酒就容易说胡话,你姑娘和你儿子可都在屋里呢,嗨嗨嗨,别把自己的老脸丢了啊,靠好别动,我先给你脱外袍,你再喝些解酒汤,然后你好好睡一觉……”

姜筠微微转头,望着炕床之外的两个小娃娃,略有些模糊的重影,看起来似乎站在很远的地方:“……两个小东西,站那么远做嘛?过来,爹爹陪你们玩。”

逢春无语地叹了口气,扭头对站在炕边的嫤姐儿和晏哥儿道:“你们爹喝醉了,已经分不清远近了,你俩先出去玩吧,等你们爹酒醒了再过来……”

嫤姐儿捏着鼻子,蹙着一对细细弯弯的秀眉,嗓音嫩嫩的闷声道:“娘亲,爹爹好难闻啊,你把他洗干净……”说罢,拉起一旁皱着脸蛋的晏哥儿,“弟弟,走啦,爹爹难闻,等娘把爹洗干净,咱们再来……”

“这个小丫头,我哪有那么难闻。”凭借三分清楚的思维,姜筠也知道自己被宝贝女儿嫌弃了,不由笑骂一声。

逢春给姜筠脱完外袍,便唤丫头送醒酒汤进来,半端半喂灌姜筠喝完,逢春扶他在炕床上躺下:“好了,睡会儿吧,睡一觉,酒就醒了。”

姜筠脑袋昏昏地躺在枕头上,又去捉握逢春的手,语声模糊地提要求:“你不许走,陪着我。”

逢春有点不大乐意:“你身上的酒味太大了哎,熏鼻子。”

姜筠也跟着不高兴起来:“闺女才嫌我难闻,你也嫌我,想让我收拾你是不是。”

逢春冲姜筠挤挤眼睛:“二爷想收拾我?只怕你有心无力……”

姜筠这会儿脑子迟钝,反应有些慢几拍,待明白过来老婆的意思后,当即就要撑臂坐起来,逢春忙笑嘎嘎的摁住他,一脸好笑道:“看来二爷没醉的一塌糊涂,好了,好了,赶快睡吧,我不走,我陪你……”

姜筠不悦的哼哼:“不许半途溜走,待我醒时,要是看不到你,嗯,看我不……”

逢春直接拿手捂住姜筠叨叨个不停的嘴,连声附和道:“好好好,我半途也不溜走,你快点睡吧,别叨叨个不停了。”

姜筠拨开逢春的手,皱起英挺的双眉,又被某个词语刺激到了:“你说什么?嫌我叨叨?”

逢春几乎要仰天咆哮:“好二爷,你究竟怎么样才肯睡呀。”喝醉了,不安安静静的挺尸去,嘴里一直啰嗦个没完是闹哪样啊。

姜筠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朝逢春勾勾手指头:“过来,凑近点。”逢春忍着刺鼻的酒味,将脸凑到姜筠眼前,问道,“行了吧。”忽见姜筠嘴角一弯,逢春还没闹明白他诡笑个啥,颈间已经一沉,居然是被姜筠搂住脖子扣下去了,良久之后,姜筠松开逢春,呵呵笑道,“你和我一样难闻了,看你还嫌我不嫌……”

被舔了一口腔刺鼻酒味的逢春:“……”幼稚!

叨叨够了的姜筠,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下,手里还捉着逢春两根手指头,待确认姜筠真的睡熟了,逢春动作小心地抽出手指头,然后溜出了次间——总不能不让她去解决内急问题吧,姜筠这一睡,就到了掌灯时分,夏日悠长,嫤姐儿和晏哥儿吃饱喝足又溜达一圈回来时,发现老爹竟然还没醒,不由趴在炕床边,双手捧腮的一脸哀怨:“爹爹怎么还不醒啊。”

坐在流云蝙蝠圆桌旁看书的逢春,头也不抬的回道:“唔……你们去挠挠你爹的脚丫子,看能不能把他挠醒。”从下午唠叨完入睡,到这会儿的功夫,差不多也有两个时辰了,已经可以叫他醒了。

两个娃娃原本被母亲叮嘱了,不能大声吵爹爹睡觉,也不能伸手推爹爹叫他,晏哥儿还好,嫤姐儿却郁闷的抓耳挠腮,陡听母亲有了别的吩咐,嫤姐儿率先积极响应,小腿儿一挪,已跑到炕床床尾,小腿一抬,已吭哧吭哧爬上了炕,随手扯掉老爹的白色中袜,然后用小胖手在老爹的脚底板抠呀抠,晏哥儿站在原地没动弹,在自个儿老姐翻爬上炕时,他严肃着小漂漂脸,伸爪子去抠老爹的咯吱窝。

在一儿一女的混合双抠之下,姜筠打着呵欠醒了过来,见状,逢春搁下手里的书,也走到炕床旁边:“天都快黑了,酒醒了没?”姜筠迷糊着坐起身来,朝房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略醒了醒神后,姜筠拿眼瞪坐在炕床上的嫤姐儿,“你又扯爹爹的袜子了?”他一只脚还穿着白袜,另一只脚上的袜子却不翼而飞,闺女又蹲坐在床尾,肯定是这小丫头干的好事!

嫤姐儿大声辩解道:“是娘让我扯的!”——人家做坏事是得了命令的!

逢春将脸一板,义正言辞道:“胡说!我只说让你挠脚丫,没叫你扯袜子!”

嫤姐儿小嘴一扁,感到分外委屈:“扯袜子,才能挠脚丫啊……”逢春一脸认真道,“不扯袜子,也可以挠脚丫呀,不信你试试?”嫤姐儿将信将疑,一骨碌爬到了老爹腿边,伸出胖指头去抠老爹穿着袜子的那只脚,姜筠嘴角一抽,将傻丫头抱坐到腿上,笑道,“好了,傻妞妞,你娘逗你玩呢。”

晏哥儿皱着小脸看逢春:“娘,爹爹难闻,怎么还没洗……”

被姜筠抱在怀里的嫤姐儿,也撅着屁股往外爬:“是啊,是啊,爹爹难闻,不要抱,香了再抱,爹爹臭臭……”逢春以前给女儿洗澡时,没少说她身上臭臭,如今,说起爹爹臭也是一嘴的溜。

被儿子和女儿挨着个的嫌弃,姜筠初醒后的脸色,实在不咋好看,逢春哈哈一笑,几乎笑弯了腰,一手扯一个小娃娃,忍俊不禁道:“天已经黑了,和奶妈回屋里睡觉吧,等明天天亮了,你们爹爹就变香了,乖,回屋去吧。”

叫两个奶妈领走两个娃娃,逢春吩咐丫鬟备热水和皂巾后,又轻轻给姜筠揉起太阳穴,温声笑道:“头可好些了?已经不怎么晕了吧。”姜筠抱住逢春的腰,埋首在她怀里,声音懒懒道,“还有一点晕晕的余劲儿,姚铭、董临瑞那几个小子,挨着个的灌我……”

逢春缓缓给姜筠揉着头,再道:“在自己家里,多喝一回两回也不打紧,在外头,可千万别喝的醉醺醺的,我今儿才知道,你喝醉酒会说胡话,还特别唠叨,小心丢人丢到外头哦你……”

姜筠心头一动:“我胡说什么了?”

逢春附到姜筠耳边,轻声说道:“你说能和我做夫妻生孩子真好……我听听倒还罢了,要是叫外头的人听见了,我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还有呢,你喝醉酒后,简直就是一脑袋浆糊,俩孩子就站在你旁边,你说他俩怎么站那么远,醉的都认不清人了,还一个劲儿的说话,哄都哄不应。”

姜筠趴在逢春怀里闷闷发笑:“……我以后再不喝多就是了。”他还真是没多大印象了。

逢春揉揉怀里的大脑袋,笑叹道:“好在二爷喝醉酒,只是喜欢唠唠叨叨,你要是喝醉之后有打骂人的癖好,我可要遭大殃了,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姜筠抬起脸来,面色微有些不善,逢春扯扯他的耳朵,轻轻笑道,“热水备好了,快洗去吧,嗯……你身上这么难闻,还三番四次的告诫我,不许离开,一定得陪着你,要是醒了见不着我,就会给我点颜色看看,唉,你喝醉一回,可真是不消停,都这个点了,我连饭还没吃上呢。”

姜筠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揉揉逢春的肚子:“好在,这里还没娃娃。”说着,伸腿下炕去穿鞋,临起身前,又和逢春咬了一句耳朵,“晚上继续生娃娃,不许娇气的求饶。”

逢春朝姜筠皱皱鼻子,轻哼一声‘讨厌’,径直离屋叫丫鬟们准备摆饭。

姜筠考上秀才后,算是和姜筑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府里的两位老爷一合计,索性让二人变成了同窗兄弟,一起读书备考明年的秋闱,姜筠遭逢大难之后,还能有此造化,姜夫人内心极是安慰,不过,自打儿子中了秀才之后,姜夫人发现小儿媳时常一脸疲累,不是没睡好的疲倦,作为过来人,姜夫人自能辨出那一脸能滴出水来的娇美模样,是夜生活太过丰富的缘故。

某一日,姜夫人含蓄地提醒小儿子,晚上读完书早些睡,别总熬的太晚,夜里睡的太迟容易伤身,又道你媳妇每夜陪你读书,娘看她这几天精神不好,应是跟着你熬太晚累着了,以后要注意一下,姜筠咳咳两声,微红了耳根子嘀咕道:“娘,嫤姐儿和晏哥儿想要个小妹妹,我这不是想让逢春早点怀上嘛。”

姜夫人沉吟着笑道:“你想再开枝散叶,自是好事,不过,两个小孩子为什么想要小妹妹……”

姜筠笑着回道:“嫤姐儿说,她已经有小弟弟了,所以想要小妹妹,晏哥儿就一句话,我要小妹妹,问他缘故,他也不答,就说我要小妹妹。”

姜夫人掩唇笑了一笑,然后眉笼清愁——出嫁快一年半的闺女还在愁孕中,说来,女儿自小身体健康,太医请脉,也没诊出有什么不妥,怎么就一直没好消息呢。

在姜筠和逢春努力造人时,清平侯府的大夫人裘氏,在八月初产下一子,喜讯报到长公主府,说是一个嗓门极洪亮的大胖小子,韩雅悬了数月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下,两日后,韩雅回娘家看新出生的小幼弟,姜夫人和逢春均不过去,只待满月酒时再过府相贺。

又快到中秋佳节,姜筠挑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领着漂亮老婆,拎着一双粉团似的儿女,去定国公府探亲外加送节礼,好巧不巧的,逢瑶恰也在那日过来,经过在清一庵三个月的劳改,外加陶老夫人的教育和恐吓,逢瑶的确文静秀气了许多,想是看到妻子有所改好,这一日,韩越也随着逢瑶同来,且,还带着他们一岁多的儿子栋哥儿。

妇以夫为天,逢春没得到姜筠的指令,也不好与逢瑶重搞外交,便如之前一般,依旧淡如白开水似的不交流,至于栋哥儿嘛,姜筠解下扇子上戴的月牙儿玉坠,给了栋哥儿做见面礼,逢春甚囧——真搞不明白姜筠的想法,清平侯府的众人之中,姜筠除了厌恶逢瑶,好像待别的人都比较亲近客气。

中午,回来探亲的两对姑爷姑奶奶,就留在福安堂吃饭,共分两桌,以一架四折的绣梅兰竹菊的屏风隔开,女桌这边人多些,儿媳妇曹氏、施氏和几个孙辈媳妇都在坐,男桌那边人也不少,逢邦、逢林、逢谦以及曹氏的嫡长孙陶斌在坐相陪。

男桌那边言笑晏晏,女桌这边气氛有些诡异,回来的两个姑娘丝毫没交流,弄的一桌子女眷略显尴尬,坐在上首的陶老夫人,瞥过一眼逢瑶后,在心里默默叹气,只怕这丫头还是没转过筋来,她要是真明白过来了,就该与姐姐斟茶认错,姐妹俩重归于好,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等着姐姐给你抛橄榄枝么。

饭毕,姜筠与逢春先告辞离去,陶老夫人留下逢瑶,与她再说一番体己话,逢瑶听罢,扯着帕子垂着脑袋回道:“五姐夫不待见我,不许我与五姐说话交谈……”她要是主动赔礼认错,姜筠那个二傻子不给她面子怎么办,岂非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再遭羞辱。

更何况,她心中简直恨不得陶逢春去死,早知,她和母亲今日会落到这种地步,早在几年前陶逢春落水性命垂危之际,她就该和母亲直接弄死她,要不是她讨了姜筠那个二傻子的好,姜筠这个二傻子也不会专门针对她和母亲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