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写字楼是觐然基金自有的产业,留两层作为觐然基金的办公地,其他楼层则被分租出去。钟有时到了之后把车一停就进了写字楼。一路急吼吼地来了,却只能在大堂里漫无目的地转着,大堂墙上醒目位置挂着各楼层的公司名,钟有时一眼就瞧见占据顶层和次顶层的觐然基金。
她昨晚被“拐杖”这两个字折磨得都快神经衰弱了,她现在只想证明,她的记忆出了错。误入陆觐然房间那晚,哪有什么拐杖?她只不过自己绊倒了自己而已——
昨晚她就这么一个劲的给自己洗脑,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可她现在总不能真的直闯觐然基金,揪出陆觐然把他全身上下好好检查一遍吧?
大概真的因为她表现得太鬼祟了,大堂的保安已经默默审视了她很久,终于皱着眉朝她走来。
钟有时就这么被保安的目光一路逐出了大堂,回到车上又不甘心,可是真这么闯进觐然基金也不是办法。
正一筹莫展地望着写字楼的大门,钟有时突然目光一定——她看见一抹并不陌生的身影正从写字楼里出来。
毕竟隔得有些远,直到对方走得够近了,钟有时才终于肯确定,那是她在米兰见过的那位方小姐。
所以她是觐然基金的工作人员?
眼看那位方小姐从她车前走过、向前方而去,钟有时赶紧发动车子想要跟过去。
可车子却刚驶出停车区的拐角,就擦到了一辆占道而来的电动车,只听“砰”地一声,钟有时赶紧一踩刹车,可还是晚了,她从后视镜里看着车身左侧的那辆电动车被她的车刮倒在地。
钟有时硬着头皮下了车。
电动车主是个青年男子,已经坐在地上嗷叫起来。钟有时一走进就被拽住了:“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钟有时上下打量他,没见到伤处,可他嗷叫成这个样子,钟有时也再来不及细看,试着扶起他来:“能不能起来?”
却被一把甩开了手:“别想让我起来,这是事故现场,你还想损坏事故现场?”
甩开她手的力气这么大,说话中气这么足,钟有时本不想以最坏的心思揣度他的,可语气已经不急不躁起来,试着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了结?”
“什么怎么了结?明明是你占道在先……”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他试着站起来,又痛苦地一屁股坐下了,“你看我,都站不起来了。”
钟有时扶着额头,忍着不发作。
这青年又开始试着站起来又跌坐回去,越发一脸痛苦:“我要去验伤……”
“验……”验就验,我他妈怕你?老子玩碰瓷的时候你一小屁孩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沙呢……
可钟有时刚脱口而出了一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声音还挺轻描淡写的,钟有时闻声抬头一看,她和这年轻人的争执不知不觉已引了一小圈人的围观,而发声打断她的,正是方桥辛。
方桥辛却似乎没认出她来,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跟个陌生人似的移开了目光,只顾走向那青年直接:“我是医生,我帮你验。”
说完就蹲了下去,真的似模似样地摆弄起青年的那条伤腿,众人围观下,也不知道方桥辛狠狠按到了青年腿上的哪个位置,青年突然呼吸一滞,下一秒便痛呼着跳了起来。
方桥辛一笑:“你不是说你站不起来了么?”
青年十分尴尬,估计知道方桥辛是个厉害角色,就不再针对方桥辛,只朝着钟有时恶形恶状:“我的电动车坏了,一口价,3000!”
“3000?”钟有时一扬眉。
所有人的围观下,钟有时还真就掏钱包了。转眼就拿了一小沓钱出来。
真给3000?围观众人纷纷摇头,这姑娘也太包子了,这碰瓷的讹钱也太容易了……青年看着那沓钱,双眼正放光,不料钟有时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数了两张出来。
只两张,其余的又塞回了钱包里,“给你200买糖吃!”
钟有时直接把这两百甩他电动车上。
她这节奏带的,简直是让这碰瓷青年坐了回过山车,可这青年哪是200就能打发的?
钟有时也不急,抱着双臂不退让:“不然我就调行车记录仪,看看到底是我撞你还是你撞我。如果是你撞我,那我车子被你电动车刮花了,我这漆很贵的,你赔不赔?”
碰瓷的这回知道干不过了,拿着200悻悻然走了,围观的也纷纷散了。方桥辛见所有人都走了,突然笑吟吟地和正检查者车子掉漆情况的钟有时打起了招呼:“嗨,真巧啊!”
钟有时一愣,随即也笑了:“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我这不是装的嘛?被那碰瓷的知道我认识你,就没刚才那么好对付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都懂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我可是医生,他装得再像也骗不过我。”
“你真是医生啊?”钟有时之前还猜测她是觐然基金的员工,真是看走眼了,“我还以为你说自己是医生,也是为了更方便对付那碰瓷的。”
方桥辛笑着摇摇头。
“不错不错,认识医生好,以后看病都不用愁了。”
“我这科大概没多少正常人想认识。”
“哪科?”钟有时想了想,“不会是法医吧?”
“那倒还不至于,是康复训练科。”
钟有时脸色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