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站在身侧着急,心里不由犯咕噜,姑爷为何要把这么多美食放的到处都是,明明知道娘子好吃,再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正在云小花吃得狼吞虎咽的时候,卫子晋来了,身后是孙玉和丘乙。
卫子晋皱了皱眉,问道:“丘先生,这个法子能行吗?”这样吃下去,定然会撑死。
丘乙沉思了一会,回答道:“还需公子上前开导开导。”
卫子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抬手示意向前。
轮椅来到云小花身边停下,他喊了一声,“玉瑶。”
云小花猛的一顿,玉瑶?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以后你就叫玉瑶,取自这首诗,你不懂没关系。”
“玉瑶二字太难写,我不会写。”
“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
卫子晋见云小花停住,心头微微一跳,不知为何,脑中又想起第一次教她写玉瑶两字时的场景,她伏在案上,他在一旁握住她的手,慢慢的一笔一划的勾列,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侧头看时,只见她未施粉脂洁白如玉的脸上镶着一双宝石一般漆黑的眼睛,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显得娇美无比,使他移不开眼。
“玉瑶,可以给我一块糕点吗?”
云小花的眼睛变得清明,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想了想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最甜的枣糕交到他的手中,他不嫌那甜腻的味道,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云小花看着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饿了。
“这名字你是几时为我取的?”云小花问。
卫子晋神色淡淡,只道:“成婚前取的,还曾教你写过,现在可还记得怎么写?”
云小花苦笑一声,没有答话,她应该是不记得了,出了卫府,干了几年的农活,手脚都粗了,哪还记得这些风花雪月的事,眼眶却有些辣辣的痛,她提着裙子往前跑,那食物也没有那般吸引她了。
目的达成,然而卫子晋却没有半分喜悦,望着她刚才那红红的眼眶,心里忽然也难受,不知他死后的她又过上了什么日子,卫家抄家灭族,他来不及安排身后事,连句托忖都没有。
一口气跑回屋里,只见满屋子都是吃食,闻着这些食物的香味,云小花安心下来,对绿离吩咐:“姑爷若让你把食物撤了,这屋里的没有我的命令不可以撤走。”
“是。”绿离恭敬回答。
没想院子里的吃食从不曾断过,各式各样的,放一日后乘着云小花不注意就把吃食撤下放上新的,撤下的食物运到山脚下派发给村里人吃,吸引了不少黑娃一窝峰的过来。
慢慢地,云小花似乎也清明一些了,并没有先前那般狼吞虎咽,却是走过路过时不时吃上一口,倒也让绿离放心,不会被撑死。
一日,卫子晋来到院中与云小花吃晚饭,正好绿离在内室收拾床铺,出来时,脸色有些不好,卫子晋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那撤下的床席尽是馒头屑,她不会把食物藏被窝里头了吧?倒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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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承诺
至少现在的云小花在院子里养了一个月后,没有先前那般失态。
吃完饭,卫子晋说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从今天开始我也不拘着你了,你去吧。”
云小花冷哼一声,拘了她一个月了。
第二日大清早的,云小花换了普通的上衣下裤,一头乌黑的头发用布巾包起来,带着绿离往山下走。
没想在山脚下就遇上一群黑娃,看到云小花,个个目不转睛的望着,小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大点的却带着腼腆和羞涩,站得远远的。
撒了一把糖粒子,云小花往村头走去,在路上遇上以前隔壁家的婶子伍氏,伍氏看到云小花喊了一声:“仙云?”
“婶子。”云小花露出笑容,小的时候伍氏对她多有照顾,那时她常常跟在云三娘身边,云三娘吃一把豆饭就会分她一些,云小花家里穷的连口豆饭都没有,她娘见着了当没看见,只是那时伍氏有心盼着她嫁给自家小子,就是云三娘的二哥,那个憨厚的老实人,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莫氏会把她卖了,之后便没有再见着了。
“真的是仙云,你们一家四年前突然发迹,搬到外头开铺子去了,真正是幸运,如今仙云又能寻得一个富贵郎君,再次相见,我都不敢相认了,不知你娘现在还好吧?她以前常犯头痛病,四年前村里来了一位神医治好了她的沉疴,当真是福气。”
莫氏犯头痛的病上世也有,要不然云小花怎么会那般心软,被家里人卖了出来还心心念着,每每派莫氏过来,争吵两句就头痛,她是又气又恨。
可是这一世是谁帮了家里人?不会是卫子晋吧?怎么可能,那时自己才十岁,卫子晋又是如何认识自己的?
云小花试探的问道:“婶子,你可记得那位帮助我们家的贵人是谁?”
伍氏想了想,道:“一位穿华服的少年,腿脚有些不方便,说起来这人能来咱们村,是那日仙云在洛溪洗衣时,被你的歌声吸引,你这小女娃,也是挺厉害的,听了夫子念诗,你便编成曲子。那日贵人的马车经过咱们方家村后方的官道,原本只是路过,听到声音就进村里来打听,就那日你娘就遇上了神医得到了医治。”
云小花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达了,她真不敢相信,这世她跟他的缘分竟然如此离奇。
“那日我唱的什么歌?”
伍氏摇了摇头,“我这人记心不好,那都是夫子口中的诗,咱庄户人家也听不懂,不过,村里的待嫁姑娘们都爱唱,你的歌喉引来贵人,是咱们村里的美谈,后来那位贵人还买了不少田地给我们租种,又请来开渠的老手把旱地都入了水田。现在啊,家家户户吃上豆饭不成问题,家里租的地多的还能吃上一口疙瘩汤。”
洛溪响起少女的歌声,云小花细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居然是这首,似乎记忆中慢慢涌现出十岁那年站在溪边清唱的模样,弟弟跟在身边拍掌叫好,唱到高兴处,云小花会放下木盆,挽起袖口捉几只螃蟹开开荤。
又与伍氏问了三娘的事,云三娘居然跟着云飞去吴兴郡寻活计去了,三娘会洗衣,洗好的衣裳,用钴鉧烫平,手技精细,能赚上不少钱,何况伍氏一向想把三娘嫁给养子云飞。
听到云飞,云小花有些惆怅,这位憨厚的农家汉子,前世不知在哪儿打听到她在卫府过得辛酸,居然自卖为奴进了卫府,云小花不想欠他人情,在离开卫府的时候便寻卫子晋把他赎了出来。
这世两人少了四年相处的时光,但愿将来不要有交集。
原本还兴高采烈想往村里去的,与伍氏聊了聊后,反而让她想起不少前世的事,心里不舒服,便领着绿离往洛溪走去。
洛溪边上,不少少女在洗衣,她们穿着农家衣裳,身上补丁一个接一个,却有一张肤白娇嫩的脸,眼睛如溪泉一边清澈漂亮,模样极是动人,虽是贫家衣物却遮不住那豆蔻年华的青春活力。
那名年纪大点儿的少女正在吟唱,云小花望着她,眼眶有些湿润,自己的模样与她重叠,似两世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