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谢池春 九斛珠 3027 字 8天前

谢璇看了会儿,便悄悄咬了咬唇。

途中又碰见相熟的人,各自打岔之间,两拨人就又分开。

南御苑内早已是人潮涌动,旌旗飘飘。

谢璇等人入得其中,各家坐处皆有分派,岳氏安顿好了几个姐妹,便带着谢璇见婉贵妃去了。今日因有皇后在场,自然是先到她那儿行大礼,到得婉贵妃那边,就见她跟玉贵妃正坐在一处,身后不见五公主,也不见晋王。

两位贵妃见着谢璇,倒是挺高兴,玉贵妃还说谢璇比上回见面时瘦了些,叫她好生保养等话,而后指派了宫人带路,引谢璇去找五公主。

岳氏难得有这般机会,自然蹭着坐了会儿,同两位贵人说话。

谢璇找见五公主的时候,她正在林下投壶,旁边除了晋王,还站着三公主和越王,叫人意外的是,向来甚少来这等场合的陶媛竟然也在这里,想必高阳郡主今日也是来了的。

这些人里,晋王和五公主玩得来,越王和三公主走得近,陶媛两边不靠,只在旁边站着观看。

谢璇自然是跟陶媛最亲近,因五公主正在那儿聚精会神的往玉壶内投箭,也不去贸然打搅,只同陶媛站在一处,低声说话儿。越王三十岁的人不会玩这种游戏,也在旁边观看,见谢璇跟陶媛走在一处,还特地看了几眼,甚至还用那迟滞的眼神将陶媛又打量了片刻。

他的目光自然是和平常一样,陶媛虽没发觉,却平白叫谢璇觉得后背发毛——

韩玠曾说越王喜欢玩弄少女,如今正想换口味,所以岳氏那毒妇正在暗里牵线。陶媛也是个贵女,还是太子侧妃的妹妹,这毒蛇不会在打陶媛的主意吧?不过陶媛是高阳郡主的女儿、端亲王的外孙女,他应当还没这般胆量。

谢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叫正跟他牵着手的陶媛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你还冷呢?”

“大概是林下风凉吧。”谢璇说话之间,那边的投壶已然结束了,自然是晋王最多,三公主次之,五公主最末。

五公主因为有晋王哄着,心情倒是不错,见到谢璇便笑道:“璇表姐你来啦,过来投壶。”

谢璇对五公主的脾性摸得挺熟,但是对素有骄横之名的三公主有些忌惮,原本想着拒绝,然而一瞧站在晋王身后的越王,却还是应了,顺带还拉上了陶媛。

几个人玩了一阵,听着那边马球就要开始了,便一齐往马球场那里走。

三公主自然是跟越王同行的,五公主跟陶媛算起来也是表姐妹,加上陶媛性子娇憨,平常接触得不算太多,今日一起玩罢了,倒是相谈甚欢。谢璇趁机赶上晋王,拿投壶做幌子,“晋王殿下投壶之艺高超,可有什么技巧么?”

晋王有些诧异,扭头看她。

那日在玄真观中被拒之后,两人回到精舍,便没再有更多言语,他也看得出来,谢璇在躲避他,此后的一段时日,还为此伤怀不已。今日蓦然见谢璇前来,自然是意外之喜,原以为她会跟五公主一处,谁知道她却主动来攀谈,那可就真的是惊喜了。

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晋王自然知无不言的论起技艺。

旁边越王留神听了片刻,便意兴索然的走了。

☆、第60章 060

马球场外早已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这会儿正在打球的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们,飞驰交错的人影里,韩玠的身姿格外矫健。他其实很聪明,练武习艺,但凡是用了心思的,大多都进益飞快,就像他的书法,就跟着谢缜学了这几个月,已经能让谢缜刮目相看了。

马球上也是如此,若说去年他只是崭露头角,今年则是风头极盛。那么多青年俊才们聚在一处,不乏终日练习马球的子弟,但论技巧、论身法乃至浑身散发的迫人气势,却无一人是他的敌手。

韩玠平时并不张扬,此时却未收敛,奔驰飞扬之间齐招频出,就连元靖都激动得走到了栏杆旁,恨不能进场近观。球场上的气氛被带起来,热烈非常,一众贵女们伸长了脖子,为场上的青年们瞩目。

晋王看了片刻,不由道:“有时候真羡慕这些人,身手矫健自由来去,羡煞旁人。”

“还有多少人羡慕殿下呢。”谢璇听出他语中落寞,只好鼓舞。

晋王便是一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生在这金丝笼子里,凡事不得自由。况自由体弱,骑不得马拉不得弓,也只好在字画之间消磨时光而已。”

——就像是曾见过的那座斗兽场一样,明明他不愿掺入其中,极力往旁边躲,在其他凶兽斗狠的时候,还是会将他卷入。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这金筑玉雕的斗兽场里,大抵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会拒绝得那般干脆了。

谢璇便道:“晋王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诗画之中自有天地,何须如此比较。再说了——”她微微仰头看向晋王,低声道:“殿下也是会骑马拉弓的人,若不是去年那件事,待会总也要上场试试身手的吧?”

去年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一度将太子卷入漩涡,时至今日,还有人私下里说是太子提前铲除威胁,谋害晋王等等。

这件事京城中人尽皆知,因此讳莫如深,私下里议论者不少,敢当面提起来的却没几个。晋王有些诧异,眼角余光不自觉的将四周打量,见两人身在僻处,这才宽心,道:“若能一试身手,也是好的,只是场上凶险,父皇不许我随意过去。”

“恕民女说句僭越的话——非但这马球场,其他地方,殿下近来也不要随意往来的好。”

这话就奇怪了,晋王身处皇家,自然是极敏感的人,不由诧异看向谢璇。

谢璇目视赛场,声音却低低的送到晋王耳中,“承蒙殿下不弃,先前曾给舍弟送过一个鲁班锁吧?”

“是有这回事,他跟你长得相似,我猜就是你同胞而生的弟弟。”晋王忍不住靠近她的身旁,肩膀相接,低声道:“那个鲁班锁有问题么?”

“澹儿非常喜欢那鲁班锁,随时带在身上,后来有次却被一只凶狠的獒犬追着不放,险些被它扑伤——殿下知道那东西有多凶,能胜过恶狼的獒犬,岂是寻常犬类所能比的,稍有不慎,恐怕就能丧命。我觉得奇怪,托人打听那獒犬的事情,才知道京城中有三四条这样的獒犬,而它们在做的事情,十分叫人心惊。”

马球场上依旧气氛热烈,即便是越王那等阴险之人,此时也忍不住被吸引。

铺天盖地的惊呼或欢呼声里,这一隅显得格外安静,晋王的心砰砰直跳,几乎能猜到什么,握紧了拳头看向谢璇,就见她转过头来,“殿下,我听说它们拿来训练獒犬的,曾是您用过的一枚玉佩。”

“好恶毒的心思!”一瞬间明白了谢璇所指,晋王死死的握住了栏杆。

谢璇也是心里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觉得晋王有些可怜,更多的则是越王等人的可憎——假若晋王当真不防碰见了獒犬,如此温润如玉的少年被咬噬而死,那是多残忍的事情!

正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越王朝这边缓缓走来,忙低声道:“越王来了!”

好在晋王虽怒,却也很会控制情绪,极力克制住了情绪,硬生生的开始闲谈,“……其实齐小侯爷不该从那里过去的,速度也过快了,没能控制住马,反倒失了良机……”

断断续续的言语里,越王已经走近两人身旁,后面跟着三公主、五公主和陶媛。

悄悄的站在身后听了会儿晋王的点评,越王便笑道:“惟良倒是挺有见解,怎么不下去试试身手?”他平常对晋王颇显关爱,伪善的面具遮盖之下,语气也是温和的。

晋王只能道:“皇兄也知道我体弱,只能纸上谈兵罢了。”

赛场上胜负已定,起伏之间叫人酣畅淋漓,五公主看完一局已是进行,便难得今日南御苑也开了门,便央着晋王带她去谢池上泛舟。旁边五公主对这个提议颇为不屑,目光落在马球场上,断然道:“放着这样好的比赛不看,却去泛舟,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