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公子,这人罪不至死。”智觉沉声说道。
容非收回剑,不疾不徐的回道:“晚辈没想杀他的,是他正好偏了下身子。”
“对对对,是碰巧,我们公子本来是想刺那人胳膊的,结果那人碰巧转身。”容家弟子也开始打圆场。
“真就是那么巧,并不是我们公子存心的。”另外的弟子们无条件的相信自家公子。
智觉一声叹息,觉得这些孩子太过顽劣,不能就这样放任,否则怕是他们要误入歧途。
所谓一念之慈万物皆善,一念之恶,万物皆苦,趁他们年少,有些事当讲还是要讲,当罚还是要罚,尤其是他还在怀疑容非。
正要教导之时,却被智心叫住:“师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智觉神色肃穆:“师弟难道是在外云游太久了,忘了我们佛修的本心?”
智心温柔一笑:“师兄误会了,师弟并不敢忘,只是如果那女施主被带走,恐怕也是死路一条,既然都要死一个,那当然是死该死的那个比较好。”
“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智觉不敢相信的问道。
智心慢悠悠道:“我是实话实说,而且,如果那女施主真的死了,我们恐怕要多世俗之烦扰,我啊,最怕这些烦扰了。”
轻易不动怒的智觉斥道:“师弟,出家人不得妄言,看来你真是出寺太久忘了寺里的法度了,这个月你去静室思过吧,好好回忆下师父对我们的教导。”
“是。”智心双手合十,看起来像是恭敬,可一双眼睛却淡漠如水,然后转身离去。
元琛远远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也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于是走到容非身边道:“你在这里杀了人,怕是要有麻烦了。”
容非平静回道:“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转身撞过来的,巧合而已。”
他没有撒谎,刚才他的确只是想砍了那人手臂掐着舒明雪的手臂的,谁知道他会突然移动身体。
元琛愣了一下:“还真是撞上的?但不管是不是巧合,人是死在你手里,梵音山最忌杀人,你还是去道歉吧。”
容非虽不心里还有不快,但也知道元琛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的确在寺里杀了人,若是不去说明,肯定会让梵音寺不满。
他主动走到智觉面前,说明并道歉。
但智觉却道:“容小公子,你杀戮之气太重,即便你说是巧合,但贫僧方才见过你出手,太过刚烈,毫无转圜的余地,长久以往会损心性,既然你如今已经在我寺中,不如再多盘桓一些时日,聆听佛门经法,多一些仁爱之心,至于你伯父那边,贫僧会派人前去说明,你看如何?”
这番话,相当于是将容非强留下来教导了。
而智觉的直觉其实很准,经过上一世的种种,容非如今的确杀戮之气很重。
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应该被强留这里。
然而他却决定留下来,看一看这佛修的佛法究竟是什么。
“智觉大师是不是在责怪容公子?”舒明雪揉着脖子问元琛。
元琛点了点头,看着她脖间的掐痕问道:“受伤严不严重?”
她大方的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容公子的错,我是来梵音寺译书的,又不是来送命的,刚才我如果被带走,万一被杀了怎么办,若真要追究,梵音寺是不是也有责任。”
元琛回道:“你说的也有理,但佛修与我们不同,他们慈悲为怀,不允许杀生,即便对方有罪过,也是教化为主,看容非怎么处理吧。”
她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有快点爬上鹰背,然后让那个男人和鹰都给止止做口粮,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么。
过了一会儿容非走了过来,她立刻迎上去:“怎么样,大师说什么了?”
容非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回道:“我要在这里修行一个月,你先随其他人回江陵去。
“你被软禁这里了?可这也不是你的错啊。”她不认同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这不是对错的事。”他回道。
“我不回去,你是因为我才这样,不能让你一个人受过。”她这一世可是打定主意一直跟着他的,而且祖师奶奶的真迹她不想放弃。
“可这里会很清苦。”
她一本正经:“我不怕,反正回去寒江雪也不会好过,我门规都还没背下来呢。”
他有些失落,原来她是不想背门规,上一世她就是如此,每次背门规的时候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刚才怎么会以为她是真的想留下来与他同甘共苦。
舒明雪要留下来,元琛自然也是要跟着留下的,智觉对元琛倒是十分喜爱,他觉得元琛模样正义正气,周身灵气也是十分纯净,不愧是梁武出来的孩子。
因为寺里就舒明雪一个女客,所以她的住处是单独安排的,在一个有些偏僻小院子里,平日里没什么人住,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成了她这个月的“闺房”。
这个院子后面有一座高高瘦瘦的独峰,峰上有一间小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看起来怪怪的。
“小师傅,那是什么地方?”她问给她送东西来的小和尚。
“是寺里弟子罚过的静室。”小和尚年纪轻,定力不稳,对这时候摘了面纱透气的舒明雪没什么抵抗力。
“哦,我看哪里好像有人啊。”她眯起眼睛看着山顶的小房子。
“是智心师叔在那受过。”小和尚如实说道。
她脸色沉了下来:“哦,是他呀。”
待小和尚走后,她对止止说道:“止止,晚上借你点灵力用用。”
止止回道:“可以啊,如果你愿意带我去看那头白鹿的话,我的灵力随便你用。”
“行。”她答应着,比起带止止看小炎,去探探这个智心的虚实才是最重要的。
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