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来表示自己有分寸,随即正式开始了这次交流。
谢梧这才第一次知道,蒋锡辰的父亲是有名的地产大鳄蒋勤茂,他可谓含着金汤匙出生。然而,这样富贵的开端之后,他的命运和成长却没能幸福顺利。
三岁时,他母亲就自杀了,此后他也被送到加拿大生活。十五岁之前,身边陪着他的只有一个继母。十五岁当年,他去了韩国,在好奇心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韩国电视台的练习生训练,自此走上爱豆的道路。
十五岁开始当练习生,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他的百科资料就是从这一年写起。这之前的一切,只有一句“1992年出生于北京一个商人家庭”,外界也就以为他出身普通商人家庭,谁轻易能知道那个商人是坐拥万千房地产的蒋勤茂。
在杜心来那温脉得仿佛不带一丝攻击性的诱导下,他讲起童年这个话题倒不像一开始表态时那样抗拒和警惕。从某个角度上看,他和谢梧都算是没有妈的人,提到小时候一些细节,彼此还能撞出点感同身受般的唏嘘慨叹来。
这一聊,时间大大超出预想,气氛也越聊越轻松、坦诚。那感觉实在太好,怕是正式访谈也聊不到这样的效果。
于是,在楚文锦的提议下,杜心来干脆直接招来了节目组的编导、拍摄,并就地借用澜华剧院的场地设备,把这期访谈节目给录掉了。
等关上拍摄机器,三人再次置身镜头之外,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杜心来自掏腰包请那几个被他招来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吃饭,自然也叫上谢梧和蒋锡辰,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剧院后面那小胡同。半热的初夏,众人选了家火锅店。
酒肉丰盛,吃起来热火朝天,喝起来一醉方休。
“小辰,你是第一次对外人讲家里的事情吧?”酒过三巡,杜心来不像清醒时那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了,态度熟稔地揽过蒋锡辰,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蒋锡辰吞下去一口烧喉咙的高度酱香酒,摆摆手,道:“哪里啊,我以前上节目也没少说我大哥吧?他是,臭奸商里最帅的,帅的人里最会做生意的!他们……呃,他们都想让我骗我大哥进娱乐圈呢!我心想,开——什么玩笑,我大哥进什么娱乐圈,让他给我个人,投资,还差不多......”
杜心来“哈哈哈哈哈”大笑,笑完,又把脑袋靠在他肩上,说,“不是啊,我的意思是,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你小时候的,家里!”
听了这话,蒋锡辰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皱着眉陷入一副沉思装。
片刻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推开杜心来,扭头四处看,直至找到了谢梧才定住目光。
谢梧这人在澜华剧院位置稳,一方面是演得好、实力足,另一方面则大半是拜喝酒的天赋所赐。从小,认识他的人没少称他“酒桶”,别人喝到东倒西歪,他依旧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是常有的事。
此刻,他就冷静而清醒地看着蒋锡辰。
他已经看了很久,几次想出手把这小孩儿捞回来,又被一股说不清的火气阻止,最后干脆抱着看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被人怎么着的心态,一言不发冷眼坐在两米外。
然而,凛然立了半顿饭的心态,在对上蒋锡辰慌忙找他的目光时,一个没立稳,崩了。
这一崩,就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他想了想,没想清楚,也就不想了,当即起身去拽蒋锡辰——唉,到底都是喝了酒的,就算酒不醉人,人也得趁机沉醉。
小孩儿默然无声,任他拽。杜心来那边也拉人,连连喊“蒋锡辰”,然而蒋锡辰只回头看一眼,冲人挥挥手,这样笑嘻嘻地算是做了别。
然后揪着谢梧的衣袖,脚步虚浮但顺从地跟他走了。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