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抵算得上是天谴,老天爷公平,该报必报。
而李自如再了解不过这个妹妹,上前抱住她头,“别装样,我还不知道你。等下带你去医院。”
李清如无声垂泪,埋在他身前,带着哭腔道:“哥哥,我好怕。”
陆汉声还没活够,短暂昏迷过后,李清如在病房坐了没半天,人就苏醒。
醒后第一件事还要抓她柔荑,指尖暧昧磨蹭。
当真下流。
可只这一会,李清如就想通,爱本身不应是苛责,只是随心之举。那她何必非要他说一句爱呢?
这个男人开始认真看待这段感情,就已经是爱的表现。她何时竟也落入俗套,钻牛角尖。
隐约中情意流动交互,李清如日日夜夜陪伴在侧,陆汉声开始好转。
护士长得娇俏可人,见李清如没在,给他换药时忍不住摸了两下坚实臂膀,陆汉声眉头皱老高,只觉得浑身不爽利。
“你行不行?给我换个人来,滚出去。”
李清如带了饭进屋,迎面跑过拭泪地小护士,陆汉声脸色发红,坐在病床上。
这场面太过暧昧,她忍不住联想。冷笑上前,实打实地抽了他一巴掌。
陆汉声歪头,满脸疑惑,“我……”
“你什么你,现下都已这样,还要发情?”
他差点哭出来,无从辩解。“不是……是她,她摸我!”
李清如冷哼了声,表情更淡。
男人要不是行动不便,都要立马急的站起来。
“清如,你信我,我做了的事情不会不认,没做就是没做。”
还要增加语气,委屈道:“我对女人一点念想都没有,我撒谎就立马死在这。”
李清如缓过那股冲动,有些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门外,心里做了决断。
打开食盒,嘴上说:“那你怕是命根子被撞断。”
见她是相信了,陆汉声放松笑出来,“有没有我想吃的油爆虾?”
呵,他还想吃油爆虾。
“没有,爱吃不吃。”
“吃吃吃,你做的都爱吃。”
……
次日,那护士脸上挂着手掌印,最后一次到医院,领遣散费。
开口说爱你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呢?盛大隆重的晚会,布置满场鲜花,高调张扬宣誓,我爱你吗?
也许不是的,至少对陆汉声和李清如来说不是。
这日午后,阳光正浓,打在病房里,晒得两个人都暖洋洋的。
李清如手里拿着刀,给他削一只苹果,阳光有些刺眼,陆汉声举手为她挡住。
她关切一句:“别傻举着太久,血流不到又要头疼。”
男人傻笑,风流桃花眼染上专注与真挚,只呆呆看着她削下的苹果皮不断,一圈一圈。
而女人满目柔情,碎发垂在眼前。
那情景太过温情,或许此刻上海滩暗巷里正在死人,弄堂里阿婆为生计发愁,可他心头太平,满是静好。
“清如,我爱你。”
脱口而出,顺滑至极。
李清如愣住,最后一节皮削断,落在地上,手里只留着个圆溜溜的苹果。
没待她反应过来,陆汉声兀自伸手夺过,嘎嘣一声咬了口,“好脆。”
满室旖旎,她宛如身处甜蜜美梦中。
定下八月上的船票,周之南已在联系报社刊登婚讯。
陆汉声得知后也急。
两人躺在一起,同看一本画册,他握着她戴了戒指的手,状似无意道:“我们要不要一起?也算大上海双喜临门。”
李清如忍不住嘲笑,“之南哥宣布婚讯,是喜事临门。你宣布婚讯,只算得上个噩耗。”
陆汉声皱眉,“为何这般说,成婚是好事。”
李清如娓娓道来:“大家当感叹,李二小姐可怜,年纪不小,却也眼瞎,迟早会被陆少气死。”
他恍然,搂着她腰埋在胸前,是惯用耍赖方式。
可惜李清如决计不从,“撒娇打滚也没用。陆汉声,我还要脸面,我哥哥留在上海,我不想他日日要被病人怜悯眼神对待。”
由此确信,他被嫌弃的彻底。
只能安慰自己,到英国再办,也是一样。
帮他收拾书房的时候,李清如在抽屉最里找到了自己写的那封信,可以证明,他是收到了的,就是不回。
她拿着那张纸叫他,抖了抖,满脸冷淡。
陆汉声上去要抢,李清如才觉得有些不对。命令他起开,否则就要丢戒指,男人放弃,转身继续收拾另一边柜子,断然不愿转身。
她摊开整张纸,发现最左侧写了句诗作回应。
“郎心自有一双脚,隔江隔海会归来。”
李清如笑意愈深,开口却是无情戳穿,“陆汉声,你哪里学来?谁是郎?可否搞清楚性别。”
他闷声,头差点要钻进柜子,断然不理。
是从阮萝看的世俗话本子里读的,那个小魔王,净是看些稀奇古怪的。
八月上,上海滩两大世家周家、陆家,齐迁英国。
传闻有人看到陆少苦苦追求的李家二小姐无名指戴着钻戒,同上了船。坊间咂舌,果然是,烈女怕缠郎。
民国29年的夏天,于陆汉声与李清如来说,实属苦乐参半。巨轮出港,海浪涛涛,便把所有酸涩苦痛向后一抛。
佛祖爱世人,是无声大爱。世人之爱,却千百种姿态。无需论断谁得到好的或是坏的,还当亲自饮品,流过心间,便是真爱。
此生一遇,星移斗转,无悔到老。
我们在月下祈愿,求赐痴心情郎,求得一世安康。
求,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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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自有一双脚,隔江隔海会归来。
出自电影《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