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邢一个眼锋过去,喝了声:“蹲下。”
那人不情愿,非抵抗站几秒才蹲下。
老邢说:“陈胜,你别太得意,奉劝你平时德行谨慎,一旦被我抓住把柄,抓你吃牢饭。”他放下杯子:“这回算你运气好。”
这场审讯持续了一夜,问不出任何结果,只能放那帮人先回去。
陆强从警局出来已经早晨六点,十月份,空气里带一分冷冽,外套昨晚厮打中落在胡同里,他只穿了件黑色半袖。
陆强站警局门口点了根烟,眯眼吸了口,看向太阳的方向,阳光普照,晴朗无云。
抽了半根,他抬腿下台阶。
后面有人叫他,他停下。
老邢出来:“你身后的伤行不行?去医院看看?”
陆强说:“小伤。”
“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根,”陆强看他一眼,把烟盒扔过去,老邢点着了才说:“你小子挺能忍的。”
“我忍什么了。”
老邢点点他:“做得好,想和过去划清界限,也许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不要冲动,如果你还手了,今天的后果就两说了。”他顿一下:“不过,你这态度不提倡,什么都不说,警方怎么抓他,也就看这次即使你说出来,也治不了他们罪,顶多关两天,不疼不痒的……但是,下回可不行了。”
陆强哼笑一声,没说话。
老邢说:“也巧,每天巡逻都不到那儿,昨天就给碰上了。”
陆强扫他一眼,“先走了。”
“等会儿吧,”老邢叫他:“谭薇这就来了,我让她带你去医院瞧瞧。”
“不用,”陆强脚步没停,又看了眼太阳的方向,一笑:“着急回去。”
他先去了昨晚的胡同,外套还在,像团破布扔在角落里,拿起来抖掉灰尘,直接套身上。
陆强回家洗了个澡,赤身站在镜子前,后背纵横交错几道血檩,前面伤在左胸上,一道红痕落在巨龙嘴边,视觉上,竟像一头赤血的怪兽,牙呲可怖。
陆强曲肘转了转肩膀,肩上青紫,已经肿起老高。
他两手支着盥洗台,转了转脖子,好在脸未伤到。停顿片刻,他开了淋浴,温水浇洗着伤口,一阵灼痛,他咬紧牙,低哼了声。
七点半,陆强和老李换班,在门口站着,边吃早饭。
有人经过:“小陆,又吃馒头。”
陆强点点头:“慢着点儿。”
他向里看了会儿,一个馒头吃完,没见到想见的。小区外有人按喇叭,他没注意,喇叭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陆强回头,那车白蓝相间,车身端端正正印了两个大字,顿了顿,他走出去。
谭薇说:“上来。”
陆强立在车头:“哪儿去?”
“医院,”谭薇说:“早上听我师父说了,你赶紧,伤口可大可小,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强嗤笑:“你们公安都这么闲,怎么,天下太平没案办了?”
谭薇一噎,咬了咬唇,大胆说:“你不一样,你一直都知道的。”
陆强看着她,嘴角落下来:“说人话,我听不懂。”
“你……”
“我什么我,”陆强回身:“忙你自己的去。”
谭薇急了,她下车:“等会儿,你干嘛去?”她抓住他手臂:“就去趟医院,能费你多少时间。”
陆强扫了眼那只手,耸开她:“上班呢。”
她的手落了空,僵一瞬,忽又抬起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正好今天,我想现在吃。”
陆强说:“真想今天?”
“对。”
他想了想:“行。”
谭薇一喜,忙去开车门。
他没动,站原地拨了通电话,没说几句就挂断,对她说:“你等会儿,我让根子陪你吃。”
“……”她问:“根子是谁?”
“我弟,”陆强说:“我拿钱,别的不用管,你吃就行。”
谭薇握住把手,把车门推回去,静了片刻:“以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出来了,怎么越来越远呢?就算是警民关系,最起码一句玩笑都没了吗?”
陆强说:“以前行,现在不行。”
“为什么?”
他笑了下,一回头,有个身影擦身而过。陆强眼神跟过去,好半天,谭薇:“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