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我直直的说道：“我知道，阿念，你来了，对不对？”

我心惊，莫不是他真的发现我来了？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现身，但是过了半晌他又自说自话道：“怎么可能，你来的话，一定会看我的，绝对不会舍不得，不见我的，是不是？”

原来他还是不知道我来了，他不过只是一直在这般希望着，希望着我还在这里是不是。

他伸出手摸着床榻上刻着的字，微微道：“我的儿子说，这个字有可能是我梦游的时候刻下的，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所以才会出现这一排字，但是这字只有我知道，是阿念你刻下的，我只想要在我死之前看见你，哪怕是一眼也好，可是你为什么不出来，你就真的这般铁石心肠吗，倘若可以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别玉进府，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和你在一起，阿念。”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似乎还在闪动着光芒。

其实我应该马上出现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动作有些僵直，竟然完全不想出现。

不过，最后我还是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

我使了法术，把自己变成了之前未被法力逆回时候的样子。

“星渊。”我轻声唤了唤。

他仍然低着头在抚摸着那一排字，我再一次唤他，“星渊。”

他猛地抬起头，那眼神里面，是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带着颤栗和不可置信，以及那一道微弱的光芒。

“阿念？”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还没有答应他，他立马从床上翻腾起来，到底却因为病的太重，以至于还没坐起来就直接摔到了床下，我马上走过去扶着他，微微道：“嗯，是我。”

他看着我的样子，伸出手颤抖的摸着我的容颜，声音竟然有些带着哭腔道：“真的是你吗，阿念，还是一场梦？”

我想了想，道：“是梦，因为你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会梦见我，你现在就身处梦中。”

他眼前一亮，突然把我抱在怀里，颤抖着说道：“倘若是梦，我便在这梦中永远不愿意醒来，倘若是梦，我就一直在这梦里，跟着你好不好，阿念，求你。”

“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想不醒来，你的子民怎么办，你的国家怎么办，这龙吟国你不打算要了么？”我问道。

“阿念，我想看着你便好，这个国家有我儿子他定然会处理的很好，有些时候我在想，想倘若哪一天真的立刻死了，我觉得也是幸福的，至少我的灵魂可以找到阿念，不是吗？但是却因为我是凡人，所以一直找不到阿念，这么久了，为什么你都不来我梦里？”

我笑道，“所以你这是生我气了么，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来你的梦里，所以你就生气了？”

他摇摇头，“不，我不生气，至少阿念在我快要死的时候出来见我了，不是吗，有这一次已经足够了，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打算醒来了，我就这样一直在梦里，就好。”

“不，你没有在梦里，你确实看见了我，真真切切的，我就是虞挽念，倘若在梦里，你怎么起身都还这般困难，你是不是变傻了？”

他愣愣的看着我，再看看自己，好像是在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在梦里一般。

“没有做梦……”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过是未到伤心处，我看着他的样子。

大抵有很久没见了，其实对于我来说，也不过大概一个星期没有见过罢了，不过对于凡间的星渊来说，应该是很长很长，长到他已经娶妻生子了。

“那你是来接我离开的吗？”他眼闪烁看起来就好像充满着期待一般。

我咳了一声，道：“我是来接你的，你的阳寿已尽，所以我要带你去轮回转世。”

他眼神的光芒突然熄灭了，然后紧张兮兮的看着我道：“那如果我死了的话，轮回转世了，还会不会记得你。”

我摇摇头，“自然是不会记得的，轮回转世之后你就不可能再有任何这辈子的记忆了，所以我大抵也只能留在你的记忆里面吧，走，随我去轮回。”

他突然脸色变得很倔强，道：“不，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轮回，如果轮回会没有了对你的记忆，我宁愿魂飞魄散，我不去！”

看着他如此这般倔强的样子，我微微道：“罢了，不逗你了，我今日来是想问你，倘若有一个机会能让你成仙，你会成仙吗？”

“成仙？”

我嗯了一声，“成仙之后你的所有记忆力都会留在脑海之中，而且也永远不会轮回了。”

“是不是成仙了，就可以和你并肩了？”

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即使你成仙了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有些话我要给你说好，我已经嫁过人了，虽然我和他还没有拜天地，但是我们已经行过夫妻之礼了，其实我不建议你成仙，毕竟那样对你来说不公平，当凡人也挺好的，记得那些事情未必是好事，忘记也未必是坏事，何况现在我还是天上那些神仙追杀的对象。”

他淡然如斯的听着我说的这些，然后脸色一紧，问我：“难道你说的已经行过夫妻之礼了，所指的就是楚妄，你的哥哥？你和你的哥哥居然行了夫妻之礼？阿念？”

他不可置信喃喃自语的说道，然后眼神锐利的看着我。

我皱眉的摇摇头，“你胡说什么啊，楚妄不是我的哥哥，我们关系很正常，楚妄是九重天上的仙尊，而我是他宫殿下面的婢女，九重天和凡间也差不多一样，也有权利，有地位之争，不过唯一不一样的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是不会轮回的，即使是死，也是身归混沌，最后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找不到了。”

可能是这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也无妨，我耐着性子问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决定成仙，一旦决定了之后便不可以再改变了，到时候死的话就直接，消失在天地人三界了，根本不可能再轮回了，你想清楚。”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轻柔道：“不用再想了，阿念，我找了你那么久，如今能自己选择，我定然是要选择成仙的，阿念。”

他句句不离阿念，刹那间我突然又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成仙之后除了不会生老病死，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哀愁。

而且我和星渊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倘若他成了仙以后，却发现永远都等不到我，岂不是了白白浪费了他的大好前程，其实轮回也挺好的，忘记一切，可以给上一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不必被情所困一辈子。

“好，是你自己选择的。”

我摸出袖子里楚妄曾经给我的那一颗金丹，那金丹闪着微弱的光芒。

我道：“吃下去这个，你就会脱离凡胎肉身了，从此以后你变跳出了生命轮回，再也不要可能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