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国手朝歌 素衣音尘 2961 字 15天前

“哦。”顾朝歌闷闷地应了一声。她胆怯的性子此时不合时宜地冒出来,她想,既然薛夫人这么说,自己也不该再多嘴什么,只好在心里祈祷他们快点结束,薛吉早些歇息才好。

侧屋没有漏刻,顾朝歌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迷迷糊糊的,依稀感觉有光透进来。

“顾姑娘,顾姑娘你醒了么?”急急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薛吉的大儿媳邵氏的声音,顾朝歌迷迷糊糊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薛家客房的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有、有事吗?”她坐起来哑着嗓子应一声。

邵氏好像很着急,二话不说推开房门,进来拉她的手:“顾姑娘快去看看我家公公,他发热了!”

“什么?”顾朝歌的睡意全消,跳下床急匆匆穿衣服:“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会发热?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我也不知道,公公和燕将军二人聊得兴尽,一直聊到天亮,一夜未睡,刚刚躺下去一会,我婆婆去看他,发现他面色潮红,身上烫得吓人!”

“一宿没睡?”顾朝歌系衣带的手顿了顿,脸顿时垮下去:“都怪我,我应该叮嘱一句薛先生要早些休息的。”她懊恼自己昨晚的一念之差,害得薛吉如今发烧,匆匆拿了箱子跟随邵氏出门。伊崔和燕昭正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燕昭急急拦住她问道:“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还会发热?”

他只是疑问,并非质问顾朝歌的医术,但是他生得高大,说话中气十足,再加上焦急,口气又要强硬三分。顾朝歌被他震住,生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里更加觉得是自己的过错,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别怪她,若不是……咳咳……若不是薛大先生和我们俩熬了一宿,何至于此,”是伊崔的声音,他好像不太舒服,坐在屋前的木墩上,轻轻咳了两声,“阿昭,快让人家大夫进去诊病。”

他不说这句话,燕昭也是要放行的,看着顾朝歌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燕昭吓了一跳,检讨自己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坏事,惹得这位顾大夫眼泪汪汪。一听伊崔说话,他忙不迭地放行,甚至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顾朝歌进了屋,看见病人才自在起来。薛吉的发热不严重,她临时开了方子,让薛家人抓了药煎好之后,薛吉只喝了一次,半个时辰之后就完全退热,见效不可谓不快。

燕昭和伊崔在外面等着,直到薛吉的发热退去,确定无碍方才告辞离开。顾朝歌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伊崔还在咳嗽,她犹豫了一下,走上去小声问他:“我帮你号号脉吧?”

燕昭赞同:“是啊阿崔,你今天早上一直咳。”

“不用,这点小病,我自己知道如何治,”伊崔轻描淡写地拒绝了顾朝歌的请求,“今日来安还有事,我们该走了。”

“哦,好的,”顾朝歌点点头,“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箱笼就……”

“你留下。”

呃?

顾朝歌抬头,惊愕地望着发话的伊崔,缓缓地指指自己:“你们走,我留在薛家?”

不知怎么的,她瞪大眼睛惊愕的样子,特别像被无情的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同意这个决定的燕昭默默转过头去,不忍心看。

伊崔叹了口气,扔开拐杖,摇晃两下,借着院中木墩的力量勉强站立,对着顾朝歌行了一个大礼:“劳烦顾姑娘照料好薛先生。半月后我们来接薛先生,这半月之内则有劳姑娘费心,勿要让薛先生的身体出岔子。”

“伊崔在此多谢顾姑娘援手之情,来日必报。”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朝歌:呜呜呜,他们把我一个人丢下,师父!

九泉之下的妙襄公(神志不清地在议病式上划叉叉):生死簿在此,这些人通通一波带走!

ps喻嘉言应该算是我国中医病历记录的开创者

☆、第 8 章

滁州自古有“金陵锁钥,江淮保障”之称,交通便利,战略位置颇为重要,它很荣幸地成为燕昭占据的第一个州,滁州城也成为燕昭目前拥有的最大城池。

攻下滁州后,燕昭所率领的红巾军这股始终默默无闻的反叛势力,将很快为官府和其他叛乱者所知,这通常意味着更大的恶意即将来临。

不过在恶意到来之前,燕昭还有时间喜气洋洋,兴高采烈地来接答应出山的薛吉。

经过半月的调养恢复,薛吉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彻底复原,神采奕奕,看上去甚至比生病之前还要康健。

燕昭对此当然十分高兴,这意味着薛吉立即可以走马上任,解决他身边文士短缺的大问题。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左看右看,都没看见另一个人。

“薛先生,顾姑娘呢?”燕昭坐了半天,只看见薛夫人在收拾行李,就是没瞧见顾朝歌的人影。

这小丫头片子跑哪里去了?难道是生他和伊崔的气,怪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所以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吗?

还有伊崔,也真够无情的,当初是他提议把顾朝歌留下,如今却不来接她。借口事务繁忙和腿脚不便,把接人的活扔给他一个人干。难道他就不忙吗?

“朝歌一早便被叫去邻村出诊了。”

薛夫人的回答出乎燕昭的意料之外。

“出诊?”

“是啊,除了来安村,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生病,都找她看呢,”薛夫人一边不放心地做着最后的行李检查,一边对这高高大大的青年笑道,“你以为她半个月只照顾我家老头子一人,那不是太浪费了么?”

薛夫人话音刚落,远远的,有清脆的铜铃声响起,一下一下,如同回荡在来安村悠长清远的古歌。听见这熟悉的铃声,薛夫人和薛吉均笑了:“小丫头不经念叨,这便回来了。”

顾朝歌所穿还是半个月前那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她扎一条高高的马尾辫,上面别一朵小小的山茶花,看起来像一个又文静又能干的农家少女。

她进门见到燕昭,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朝他身后看去,可惜那个想看见的人并不在那里。

“燕将军。”她细声细气地叫燕昭,还是有一点怕他。

燕昭看出来了,他还看出来她脚下换了一双草鞋,因为走的山路过多已经满是泥泞。背上那个大大的竹箱笼看起来很有分量,她一手提着一个小巧的竹篓子,另一手则握着一根助她走山路的木制手杖,燕昭听见的铃声正是系在手杖上的铜铃所发出。

“顾大夫,我带人来接你们。”燕昭说着主动上前,没让下属动手,而是亲自伸手去帮她拿手上的东西,谁知道顾朝歌惊恐地后退两步,宝贝似的护住那个竹篓子:“你、你别过来!”

……怎么和她解释自己并没有恶意,六年前六年后为什么他受到的待遇毫无改善?

燕昭颇感无奈,却在这时候听见那小小的竹篓子里传来“嘶嘶嘶”的细微声响,他一愕:“里面是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