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轿子的帷幔晃了晃,白沂柠透过布帘的缝看到外面是一片树林,不远处似有瀑布落下的水声。

她背后的手动了动,垂眸握紧麻绳割开的两端,只要夜里把脚上的那一股拆了,她就能逃出去了。

这两天她不吃不喝,一直在用随手捡的那块石头割绳子。

外面马蹄声杂乱,离得又远,他们也听不出来什么。

她一心想逃出去,手上早就被石头蹭破了皮,但一点都不觉得疼,直到割断最后一点相连的部分,她居然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

张二在山里抓了只野兔,用烂枝树皮支起一个火架子,烤了好一会儿才散出香来。

“吃!”

轿帘忽然被掀开,白沂柠吓得往后缩了缩,胡大头厚实的手掌里握着一根粗树干,最顶上串着一块烤好的肉,白沂柠看清眼前的东西后摇了摇头。

“哼,爱吃不吃,饿死你算了。”胡大头拉下脸,转身就走。

白沂柠盯着轿门轻吁了一口气。

外面这二人确实不打算赶路了,吃了肉正是兴头上又分了酒喝。

月上枝头,说笑声渐渐静下来。

白沂柠听到他们鼾声四起,想是睡得不省人事。

她试探地扔下麻绳,强忍手臂的痛意和酸涩感,被绑了两天,甫一动,犹如撕裂一般。略扭了扭放松了一下,就开始扯弄起脚上盘根错节的那些。解得头上尽是汗了才将绳子的源头绕出来。

她猫着腰刚站起来,便觉着脑子发昏,牢牢地抓住窗上的横栏,才不至于又摔回去。她脚下虚浮无力,心里既着急又懊恼,早知道刚刚就吃一点了,也不至于头晕眼花地站不稳。

若是外面这二人醒着,定能看到轿门边的帘子被撩开一个角,探出了一颗左顾右盼的小脑袋,那双白天没精神的杏眼在月光下乌溜溜地转。

马儿似有所感,轻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又垂头嚼了嚼树下的杂草。

郊外蚊蝇十分的多,特别是离水近的地方,胡大头皱着眉挠了挠脸,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什么,翻了个身,白沂柠以为他醒了,立马钻了回去,心跳得像要扑出来一般。

过了一会儿,白沂柠凝神细听,两道鼾声此起彼伏,终于鼓起勇气,再一次掀开帷幔,还能听到不远处水流湍急,回荡在幽谷中有心旷神怡之感。

白沂柠为方便行动双手拎着裙子,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她屏住呼吸,借着月色环顾起四周,此时她的马车停在一棵大树底下,旁边拴着他们的马。而那两位绑匪,正交叠躺在落叶堆上,睡得正香。

夏日的月光十分晃眼,依据马车车头停靠的方向,白沂柠判断后面应该就是他们来时所走的路。

她一只鞋落在了京城那间茅草屋前,现在只能单着薄袜踩在地上,径上的小石子硌得她脚心发疼。

她一边祈祷那二人睡到天亮,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后跑,也顾不上脚上发出的窸窣作响的声音,只想拼了命地逃离这个地方。

“大哥!快醒醒,那娘们儿跑了!”张二一把掀开帷幔,其实他刚刚并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是被蚊子叮得十分难耐,睁了眼恍惚间看到月下有一个人影,直觉大事不好,便起身去看。

“什么!”胡大头听到这话,发财梦也不做了,立马站起来,横眉竖目地冲张二喊,“你傻啊!快追啊!”

“那……那边!”张二指着后头,着急地提醒。

白沂柠跑了几步双脚发软,停下来撑着树干喘息,她隐约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她已经被他们发现了,也不敢多作停留,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跑。

这片树林大而空旷,里里外外都是笔直的高树,并没有灌木之类的地方可以躲藏,白沂柠本想干脆爬到树上,眼见那二人越追越近,怕是还没爬上去就被发现了。

耳边的水流声愈发地清晰,她开始找起了水源,有水的地方定有石头,说不定还能躲上一阵。

她往西侧看去,那里有一处树丛,丛后是劈了一半的山石,水声应当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白沂柠打定主意后往那边跑,到了却发现此处是个山崖,泉水经由崖口往下落,底下湖水泛着泠泠青光,只是不知深浅,这崖又颇高,指不定摔下去就没命了。

白沂柠蹲在树底下未出声,夜里光线不明朗,胡大头和张二看不真切,不知道她在那里听着他们说话。

“你个二愣子,那臭娘们儿真是往这边跑的吗?”胡大头双手叉腰,一路跑着也不见累,左右探看。

“我发誓!她确确实实往这头跑了,胡大哥莫急,我点个火就好找了。”张二说着就找起了火折子。

如此下去,早晚会被他们看到的,白沂柠心里慌乱,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没想到踩到了石头上的青苔,整个人失重往后倒,径直坠下了山崖。

她本想尖叫出声,奈何喉咙嗓音嘶哑。

沾了水的风也是极凉的,刮在白沂柠脸上如同刀割,她先是感觉到她的双腿硌到了崖边横长出来的凸石,略微缓了下落的力道,随后重重跌入湖中,被一片冰凉淹没,昏死了过去。

“大哥,你听到什么声儿了吗?”

“听到了,可能是野猫野狗啥的。”

“……”

“别墨迹,赶紧找。”

*

空青苑中。

寂夜寥寥,烛光微动。

地上的影子拖长,隐约能看清是个少年的侧脸。

门外的说话声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哥儿都两日没睡了,今天也不肯吃饭吗?”

“嗯,他一直拿着柠姐儿临走前做的荷包,愣愣地瞧着,不肯撒手。”

“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