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哥儿依旧迁怒于他们,就让她心中有些不快了。
难道他还能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什么都不做不成?
心中如此想着,顺嘴就说了出来。
白沂柠暗叹自己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抬头偷瞄了一眼白沉柯,发现此人居然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是否可行。
过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从床沿边站了起来,弯着嘴角眉目沉沉地冲她冷笑了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门被摔得震天响,仿佛能从墙上倒下一般。
白沂柠听到了外面有落锁的声音,她心中咯噔了一下,忙下了塌跑到门口,用力推了推。
没推动。
此时她才觉有些害怕,软声喊了一句,“哥儿?”
白沉柯锁完门后应也不应,径直回了自己的屋,看着茶案上一包一包用油纸包好的菜点,神色冷然。
门口有人探头探脑。
“滚进来。”
玉桂正在门前徘徊不定,听到白沉柯的声音立即跑了进去。
“扔了。”他拎起桌上那些,面无表情。
玉桂不敢迟疑,忙接了过去,“这……哥儿今儿下午跑了好远才买回来的。”
扔了多可惜……
他抬头看到白沉柯寒凉的眸子不敢再往下说。
玉桂捧着一大堆,摇摇晃晃走到空青苑的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来,绕到白沂柠卧房后的竹林处,钻了进去。
白沂柠双膝蜷曲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下巴托在膝上,双手在散落的裙尾边缘转来转去,心中好像有一团乱麻,好不容易解出一条,很快又缠了回去。
窗边忽然传来敲击声。
白沂柠抬头听了一会儿。
“柠姐儿,是我。”玉桂压低了声音,在窗口轻唤道。
白沂柠走过去,推了窗,“你怎么来了?”说完想起白沉柯方才在房中之语,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眼。
“姐儿应当是饿了吧,我来给姐儿送吃的。”玉桂笑呵呵地从怀中掏出油纸包,里面散发着颇为诱人的香气。
白沂柠很想硬气地拒绝,但抵挡不住实在有些饿的肚子,伸手接了过去。
还是温热的,她试探地摸了摸。
“姐儿不要怪哥儿今日气恼,这都是有缘由的。”玉桂诚恳地说道。
白沂柠双手拆着纸包,等他继续往下说。
“今儿下午,哥儿听完姐儿的话便出门了。”玉桂顿了顿,回忆道,“奴才想着这些琐事不必劳烦哥儿亲自出马,想替哥儿去买,但哥儿却拒绝了,非说他要自己去。
为了满足姐儿的心愿,这一下午他从城南跑到城北,绕了大半个京城。”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白沂柠,见她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哥儿怕这些吃食放得久了,变凉不好吃,一路疾行。连那去骨白鳝都是花了两倍的价钱抢在人家前头买回来的,就想姐儿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白沂柠看着桌上被她拆得凌乱的这些,心下复杂。
“哥儿回屋时心情还是不错的,打算给姐儿惊喜,可是……”玉桂轻叹了一声,“姐儿根本不在苑中,西厢东厢找了一圈,连后院的湖边都去寻了,还是找不到姐儿在哪儿,哥儿心中着急,脸色便开始有些不大好。
后来听到下人们说话,才知姐儿在管家那处。这不,刚到半合苑,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姐儿同白管事的说笑声,一副全然已将哥儿忘在脑后的模样。”
玉桂悄悄地又提溜了白沂柠一眼,声音小了下去。
其实她下午只是过过嘴瘾罢了,怎知他真的跑去给她买了。
白沂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吃了吗?”白沂柠闷闷地问了一句。
“还没吃呢,哥儿本来是想同姐儿一起吃的,所以也没吩咐厨房要用膳。”
白沂柠凝神想了想,又把那些纸包捧了过来,先上了塌,双腿一蹬,踩到窗框上。
“您这是……”玉桂惊了惊。
“你别在此处了,省的到时候连累你。”白沂柠赶他。
“那奴才先走了。”玉桂从竹林钻出还扭头看了一眼,他该说的都说了,接下去就看柠姐儿自个儿的了。
窗不大高,白沂柠爬下来时还是没站稳,手往后一撑,跌在松软的竹叶上,感觉手上传来钝痛,低头一瞧,方才撑着的那处有粒碎石,磨破了她手心的皮肤,隐隐渗出一排小血珠。
她不大在意地甩了甩,蹑手蹑脚走到隔壁亮着烛光的卧房,踮起脚尖奋力往窗缝中看去,她迫切地想看白沉柯在做什么,浑然不觉自己小脑袋投在窗纸上,映出晃来晃去的影子。
外头夜色昏暗,明月高悬。
白沉柯手中拿着一册书,从玉桂离开后一页都未曾翻动。
今日之事,他做的确实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