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柯还没睡醒,面色不佳地跟在她身后,“最好是样十分紧要的东西。”
白沂柠闻言在前面打了个喷嚏,左右四顾双手环胸,秋日的早晨真是凉爽,早知道就多加件衣裳了。
直到二人快要走到门口还未见到白沂柠口中的东西,白沉柯不耐地垂头问她,“到底是……”
“嘘……”白沂柠食指放在唇上,“来了。”
白沉柯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白劲承已剃干净下巴周围的青须,露出原本清雅俊朗的面容来,他走到大门前停住脚步,回头冲穿堂立着的老太太鞠了三躬。
白沉柯和白沂柠二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只看到老太太摆了摆手,让他快走。
白劲承又是拜了一拜,出门前,左右四顾,似在找什么,随后神色失望地走了出去。
白沉柯双手握成拳,挺直身子,白沂柠感受他轻微的颤抖。
她从未见过身旁之人曾露出如此悲切复杂的神色,有怨恨有不舍。
她低头看到他紧握的双手,掌心发白,忍着不适轻轻地包住了他的拳头。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白沉柯浑身一松,他扭头顺了顺少女凌乱发髻,第一次如此柔声问她,“你会一直陪着我对不对?”
白沂柠踮起脚尖拭去他眼角的泪,“哥儿不哭,我会的。”
天上落了几滴雨,打湿了少年青涩的脸颊。
“回吧。”他淡淡地回望了门口一眼,不复落寞。
第13章
白劲承的出现仿佛是累月经年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段小风波。
但白沂柠总觉着白沉柯变了,可她又说不上来哪儿变了。
她总是在吴先生那处学完礼仪规矩和诗书,就搬着小凳在他书案前伴他读文写字,而他也偶有温柔地低声问她,是否饿了,想吃什么。
时光碎散,她就像是一只鸥鸟,日与蓝天相伴,不思忧愁,不念过往,而白沉柯就是那沉静的蓝天,允她自由,又困于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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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嵩私学上近日里又来了位少年,清隽温雅,不过十三四岁,看着沉稳从容,身着靛青的对襟长衫,衫尾垂至脚边,露出金缕纹的皂丝鞋。
堂下识货些的便也知他身上用的是今岁最新的细锦,花纹更是内廷绣娘惯用的针法,腰上的玉坠细看中是精雕细琢的蝈蝈,“蝈”同“国”有国泰民安之意,多为皇亲使用。
不光白罗昇看到了,白沉柯自然也看到了,略微不同的是,前者两眼放光,后者一打量便继续垂头翻起了手上的书册。
“你坐沉柯旁边吧。”夫子摸了摸花白的长须,指着那位置,又继续叮嘱“文秉你既入了我学堂,便要守我的规矩,我这处人人平等,你若觉着心中不爽利自可回去。”
夫子说话一向是如此不留情面。
文秉凳子还没坐热就又忙站了起来,连书箧中散落出来的短锋狼毫笔都不敢立即去捡,恭恭敬敬地答道,“学生不敢。”
待夫子走后,文秉侧身笑眯眯地对白沉柯说道,“好巧啊,白公子,又见面了。”
白沉柯翻了一页书,不理他。
“我听闻白公子六岁作的《月上青竹》曾被一位雅士重金求购,可是真有此事?”秉文往前凑了凑,偷瞄一眼白沉柯手中的书册。
白沉柯又翻了一页书,不说话。
“我父……亲也常在我耳边夸赞你聪慧机敏,博学多才,还说你的书法力透纸背,颇具大家风范的苗子,不出几年定有作为……”
白沉柯实在听不下他的恭维之语,合了书,皱眉看他,“可有何事?”
“无事无事,就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文秉见他语气不善,只好讪讪地正过身,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嘴上却不停地小声嘀咕道,“怎么此处一个两个都这么凶。”
白沉柯耳力极佳,闻言扯了扯嘴角。
散学前白罗昇招呼了一圈学子,神神秘秘地同人吹嘘,“我家中书房藏有书法大家米芾的《舞鹤赋》真迹,你们想不想去看一看。”
白沉柯整书的动作顿了顿,旁边的文秉也是。
众人“切”了一声,不相信地撇嘴摇头。
“那《舞鹤赋》失传已久,要有也是官家所藏,你侯府再显贵,也不会高了皇家去吧。”有人讥讽道。
“你们来我家便知道了。”白罗昇毫不在意那人说言,双手别在背后,瞧着白沉柯出了屋子,他才跑到文秉面前,“文秉兄弟,过几日一同来我家,如何?”
“你家便是白沉柯家么?”文秉双手放在书箧上,疑惑道。
“他住东厢,同我的院子也不甚很远。”
“行。”文秉点头答应了,他手指敲了敲桌面,又拉住白罗昇的衣裳,“他可是有个……妹妹?”
“他是大伯父独子,无甚多的兄弟姊妹了,倒是我家,人多兴旺些。”白罗昇挠了挠头。
回到家中,白罗昇同陈氏说了今日之事,陈氏笑成了一朵花,直夸赞他,“真是孺子可教,年岁长些也知道结交良友了。”
“那文秉便是官家嫡子周乾,我儿你可要好好照顾他。”陈氏临睡前又交代道。
“我知道。”白罗昇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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