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
“老祖宗不知,小女刚入府时,胡妈妈十分瞧不上小女……”白沂柠眼角又滑了一颗泪下来,楚楚可怜,“今日再见,却殷勤地劝我讨好哥儿,我心下疑虑,存了个心眼儿。就想摘下那花的旁枝先自己试一试,可是刚摘下……”
白沂柠顿了顿,“还没走到房间的门口,便不省人事了。”
她未将早上所有的事情说出,一则没有证据,若是打草惊蛇反而坏事,二则,她若是把事儿都说了,那藏在暗中的人知道了,定是要将她灭口的,还不如先放一放,日后细细察看,等揪出幕后之人,再一并说了才好。
“往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府里也是有大夫的,若是觉着有些不妥,尽可劳烦他们。”老太太皱着眉,站起来走到白沂柠面前将她扶起。
“只是你怎么会想起日日往房里放花呢?我听说还是为了柯儿。”老太太拿起袖中的丝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三哥儿……夜里……会梦魇。”白沂柠低下头,才将缘由说出,“我怕三哥儿会恼我多事,因此只偷偷地拿了些安神的花放在房中,好让他睡得舒坦。”
老太太愣了愣,但也不十分惊讶这个消息,“柯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时我刚将他抱回府中便如此了,你倒是仔细,日后也不能马虎,定要好好帮我看顾着。”
“是。”白沂柠福了福身应道。
“好了,你还病着,快先躺着吧。”老太太观其脚力轻浮,便扶着她坐回了床上。
“日后,你便随柯儿一同叫我祖母吧。”老太太为她掖了掖被角,又随口说了一句。
白沂柠猛地抬头,神情似有些不信。
“傻孩子?不愿啊?”老太太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
“祖……祖母。”白沂柠眼中泛起泪光,她内心愧疚,愧疚于这份认可她得于心计,但又有些感动,感动于她往后的日子,总算是有了依靠。
她大概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能让她在苦难的日子中逃出生天。
以后,她定会尽心尽力在府中做事的,好报答老太太的恩情。
***
门外。
玉桂悄默声地出现在白沉柯身边,低声道,“哥儿,都准备好了。”
“嗯,那几个人一个都没逃吧?”白沉柯转动着手中的碎瓷片,手上的动作悠然平静,但其眼角眉梢处却染上了冷若冰霜的戾气。
“没有,小人细细问了白芍姑娘,当初在花房里同胡妈妈一起说闲话的,她都一个不落的说了。”
“甚好。既然他们皆不爱护自己的舌头,那不要也罢。”白沉柯轻飘飘地吩咐着,手中的瓷片在廊角的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还有那位胡妈妈,如此喜欢杜鹃花,那便全赏给她吃了吧,你给她熬上一锅,若是不大行了,再给她灌一碗栀子汁,别让人死府里了。”
他随手将碎瓷片一扔,敛眸暗哑道,“不吉利。”
那瓷片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扑棱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
老太太从房中出来,看到杵在一边如同门神一般的白沉柯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嗔道,“你这孩子怎么像鬼似的。”
“她睡了吗?”白沉柯探头看了一眼。
“还没呢,你也早些歇息吧,今天一天都看你心神不宁。”老太太唤来了等了许久的白苏,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嘱咐了一句。
“祖母放心吧。”白沉柯淡笑道。
目送走了老太太,白沉柯转身便回了房,玉桂刚想跟着伺候,“啪”地一声,差点被门夹住,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还好还好,鼻子还在。”
白沂柠听着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见是白沉柯,又躺了回去。
“白……白芍呢?”
等来人路过她的床榻,她忍不住问道。
“她今夜怕是来不了了。”
“为何?她怎么了?”
“她挨了板子。”白沉柯不悦地回答,“怎的先担心起她了。”
“为何挨了板子?”白沂柠急急地继续问,白芍待她极好,她当然担心。
“因为她没照顾好你。”白沉柯乌眸微冷,语调比方才低了几分。
“不是她的错……”白沂柠从床上坐起,穿上鞋子就想去找白芍。
“不许去。”白沉柯按住她,“你好好休息。”
白沉柯见她神情着急,眼角连泪光都溢出来了,不禁缓了语气,“她无碍。”
将白沂柠塞回床上时,白沉柯认真地执起她的手。
虽是松松握着,白沂柠总是不大自在,便往回抽了抽,但他却立刻捏住,紧得仿佛是用绳子箍住一般。
“你知道我方才说的报恩是何意吗?”白沉柯盯着她的手,拇指来回摩挲,像是在观赏什么珍贵的器物。
“不知。”白沂柠看着他专注的神情,不知怎的心里发毛,直愣愣地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我梦魇时,总觉得有人握住了我的手。”他轻笑一声,“我便觉得,多黑都不再怕了。”他抬头温和地看着白沂柠,“那双手,便是你的吧。”
确有此事,白沂柠轻微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