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挣脱他的桎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前些日子不是给家里送了钱么,怎么还来。”
钱三尴尬地搓了搓手,“给母亲治病,那些钱哪儿够啊。”他眼珠子来回转,就是不直视白画。
“你个败家子,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白画看他躲闪的目光,顿时柳眉一竖,指着他鼻子骂道。
“没……没赌多少,都给母亲买药了。”他复扯住白画的袖子,“小弟若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也不会在这里等姐姐这么多天。你们白府的门神可凶,硬是不让进,摔了我好几次呢。”钱三哀怨地瞧了门口那两个大汉一眼,撩开袖子,里面却有些伤痕。
白画瞥了一眼没有作声。
“好姐姐,你若是不给钱,母亲就真的要断药了。”钱三哼哼唧唧地撒娇,一摇一摆间,把白画放在袖口的羊脂玉佩抖了出来。
刚滑出来就被钱三拿住了,“咦,我瞧着这倒是个好东西。”他左右翻转看道,“姐姐送我吧?”
“这个不行。”白画眼神冷冽,将玉佩抢了回来,从腰间解了一小袋银子,尽数丢给了他,“这是给娘治病的,若是被我发现你拿去赌了钱,我定叫人打断你的腿。”她神色愠怒,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钱三的腿肚,“滚吧。”
“姐姐到底还是姓钱。”钱三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喜滋滋地跑开了。
“若不是今日事情多,我定要跟去瞧瞧。”白画目送那泼皮远去,原地跺了一脚。
钱三有了银子,走路都大摇大摆起来,他不急着回家,拐进一家酒肆,冲小二喊,“给小爷上壶好酒,再来一盘牛肉。”
他抖着腿朝街上看,见路边垂头丧气的中年人甚是眼熟,扯了嗓子喊道,“许叔?”
那人扭过头,高低眉一眺,“哟,钱家小子?好巧。”
他自然地走过去坐在钱三旁边。
钱三见他的神情,咧着嘴调侃,“输钱啦?”
“你咋知道?”许财福端起面前的碗,给自己倒了些酒。
“一看你那丧家犬似的,小爷我掐指一算便知。不过我看你今儿早上出手挺阔绰啊,哪儿来的钱呢。”钱三单脚架在木凳上,好奇道。
“俺把那贱婆娘生的野丫头卖了。”
“你那丫头可长的不错。”钱三赞道,他先前曾有一日远远地瞧过。
“在俺眼里都是一个样。”许财福粗俗地擦了擦嘴,摆摆手,不甚在意。
“这你就想岔了,你卖了多少银子?”
“五两。”徐财富咧开嘴,伸出一只手,甚是得意。
“哎哟,亏啦!”钱三一拍大腿惋惜地喊道。
“五两还亏呢?”许财福直愣了眼。
“你知道我姐姐白画不?在高门大户里当丫鬟,他们府里若是买你家丫头,可是十两往上走的。”钱三指了指前头不远处巍峨的府邸。
钱三眼珠子骨碌一圈,“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许财福一听,连下巴上的酒渍都不擦了,扯住钱三的手臂,“钱兄弟快给我出出主意,他娘的,那牙婆子居然骗我。”
“你去打听一下你闺女卖到了哪里,到时候,我再同你说该怎么做。”钱三喝了一口酒,摇头晃脑地甚是享受。
“可俺也打听不出来啊。”许财福挠了挠头,“要不钱兄弟就好人帮到底吧。”
钱三啧了啧嘴,“倒也不是不成,我可以让我的弟兄们帮你打听。只不过……”他卖了个关子。
“只不过什么?”许财福着急地探身问道。
“到时候你要分我三成,毕竟……我也得请辛苦的弟兄们喝点茶,吃点酒是不?”钱三颇为不要脸地伸出三根手指。
许财福咬了咬牙,“成,俺答应你。”
“哈哈,吃酒吃酒。”钱三想着过些时日还能赚上一笔,眉开眼笑地为许财福满上了酒。
西郊处。
白画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挨家挨户地询问是否认识一位名叫吴绿衣的妇人。
问到第十五家时,白画敲了敲木屋的门,这家看起来比旁的还要破旧一些,而且敲了门也无人应声,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里头走出来一位身着青绿色褙子的妇人,腰间系了条围裙,神情冷淡地开了门问道,“何事?”
她的身段礼仪分毫不差,真正让白画瞪大眼的是她脸上自左上的额角横至右侧脸颊的疤痕,歪歪扭扭,甚是可怖。
“请问夫人是否是吴绿衣吴夫人?”白画很快正了神色,问道。
“是我。何事?”吴绿衣皱着眉打量着她。
“奴婢是京城白府忠勇侯爵老夫人身边的侍女,今日她让我来探望您,想请您去府中小住些时日。”白画说明来意后,拿出了羊脂玉佩,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吴绿衣接了过去,手指摸了摸上面的纹路,神情似有些哀恸,她敛了敛心绪,说道,“你且在外头等我,我换身衣服收拾收拾便来。”
“好。”白画应声道。
一个时辰后,二人从白府侧门入,吴绿衣头上带着帏帽,以纱覆面。还未到百部阁,老太太已出来相迎。
吴绿衣赶忙走了上去,跪在她面前,直直叩了一首,“绿衣见过救命恩人。”
老太太热泪盈眶,俯身去扶,“快快起来罢,你已谢了许多次了。”
“多年未见,老夫人依旧容颜不改,风华依旧啊。”吴绿衣摘下帏帽,缓了缓心绪,夸赞道。
“什么风华不风华的,我都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了。”老太太撇下后面的丫鬟,握起吴绿衣的手,在园子里慢悠悠地走,“以前你就是个嘴甜的,这么些年过去了,还像灌了蜜似的。”
吴绿衣笑了笑,没有说话。